在刚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沈焉知还有些发愣,只是当她回眸望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黑衣女子已经恢复了之前那般慵懒的模样。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我还指望着你能听得懂这些道理。”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焉知望着那个背影,突然在想,或许她也是想帮她们一些的,只是因为这一层身份在,不方便提点太多,而她用残忍的手段和冷漠的态度,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也能让自己有足够平稳的心态,去应对这些事情。
思及此处,沈焉知无奈一笑,不论她究竟有什么想法,在这一刻,她一定是想给自己一线生机的。
而这一现的生机,沈焉知也一定要抓住。
在十天之内想要有很大的提高,自然是不可能的,沈焉知也不指望自己能够用这十天将自己训练到足够与女子抗衡的地步,要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
所以这个时候说句不恰当的,想要胜出,沈焉知能做的就只有投机取巧。
许是因为她已经离开了那间屋子,往常牵着她们去吃饭的黑衣女子并没有想到她,沈焉知以为自己今日就要饿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黑衣女子竟然是另有安排。
看起来刚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拎着盒子匆匆进来,这一路上竟然根本没敢抬头,沈焉知还疑惑这人过来是做什么的,就见他将盒子往桌上一放,瞧着应当是个食盒。
“吃完之后自己收拾收拾放在门口,自然有人来拿。虽说樊芪说了你可以随意出入,可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毕竟她可不能随时跟在你身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些什么,就是她不能左右的事情了。”跟在少年身后的有个男子,他也没进门,只是在门口丢下这句话然后就对那个因他正在说话而顿住脚步的小少年斥道:“还不赶紧走?你莫不是想跟她一起关在这里?”
小少年赶紧摇头,迈开脚步就出了门去。
食盒虽说是被人亲自送进来的,可沈焉知看着那人在对着自己之时面色不善,就知道这件事情黑衣女子、也就是樊芪应当也没有得到旁人的首肯,而只是自己这般安排,这些人也是不得不接受。
然而这也正是说明了,樊芪在这一伙人中的地位确实是不低,至少她如果执意要放自己离开,这些人的反驳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思及此处,总算是找到一件暂时值得放心的事情,于是沈焉知就打开食盒,将里头的一碗一盘给端了出来,只是也不知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之那饭菜似乎都可口了几分。
应当是他这段时间已经迟的习惯了的缘故吧,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晓,如若不能养足自己的精神与体力,就会更加地受制于人。
将碗盘收拾好放到门外,沈焉知就开始设想自己应当如何出奇制胜,只是想了半天也终究是没什么头绪,索性将思绪放空,发了会儿呆就又准备去外边儿走走。
好在有樊芪的吩咐,那些人总算是没将她禁足在屋子里,而沈焉知也没想过现在出去,因此并不知晓那些人会不会放行。
门外正好有个小院子,虽比不得国公府和秦王府,可对于此时的沈焉知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她在这周围转了几圈,正好听见外边儿有些动静。
院墙不高,沈焉知走过去看了看,也就只比自己高上一些,她就搬了个稍微平整一些的石头,探头朝着外边看去。
四个人抬着一个架子,上面盖着的布依稀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沈焉知心下一惊,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想着里头躺着的是什么人,就在四人之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在最后的是今日正午来送食盒的小少年,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他似是抬手擦了把汗,结果正是这因为这动作,让那架子微微一歪。
前头的人显然是不乐意的,好不容易将架子稳住,回头就骂道:“还不快些,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小少年微微弯腰,应是道歉的话让人听不清楚,而这之后又被严词厉色地斥责了几句,没多久就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那架子被人越抬越远,小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些人渐行渐远,然后寻着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虽说他坐的地方离着自己有些近,可因为是背对的缘故,沈焉知根本瞧不见小少年在做什么,只是瞧见他伸手用袖子擦拭着脸颊,只以为他是在擦汗。
沈焉知想找他问问方才被抬出去的是何人,可是用喊的,又怕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于是下了石头四下搜寻了一番,就在地上找了个石子朝他丢了过去。
原本沈焉知是想轻轻砸一下他肩膀的,偏偏这个时候小少年低了一下头,那可石子就正好砸在了他的后脑上,让他当即就“哎哟”了一声,转头朝着沈焉知怒目而视。
别说是不是有心为之,只说这石子确实是她砸过去的,她就不占理,因此岁上小少年的目光,沈焉知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朝着他招了招手。
本以为自己方才惹到了他,他应当不会理睬自己,何况两人也不像是,他着实是没必要搭理。
可没想到的是,小少年虽别扭了一会儿,却还是走到了院墙边上,抬头没好气地问她:“叫我做什么?”
“找你问些事情。”沈焉知放低了声音,用以缓解方才打了人的窘迫,然而话音刚落,小少年就有了几分提防。
将沈焉知露在院墙外头的一张脸打量了一番,小少年十分谨慎地问道:“我就是个打杂的,你若是问我如何出去,我是肯定回答不上来的,毕竟我自己可都逃不出去,更何况是帮你了。”
明明有门,沈焉知却偏偏趴在院墙上看,再加上他也是听见过谈一些风声,自然而然地就当沈焉知是想要诓骗自己放她出去,因此即便稍有夸张,小少年还是明确表示了自己帮不上她。
可沈焉知叫住他,也并非是他所想的那个原因,因此摇头道:“我没准备逃跑,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结果少年听她这么说,反而是更多了几分瞧不上,“让人绑到这里关起来,不久后只怕还要被当做物件卖出去,如此情形之下居然还不想着逃跑,你也真没什么意思。我不与你这样的人说话。”
他瞧着年岁不大,想法也算是比较简单,就觉得沈焉知不愿逃跑那就是安于现状,是懦弱,自己则是一副不愿与之同流的模样。
“那你不也是一样?”沈焉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小少年方才已经哭过了,当他背对沈焉知之时,抬手擦去的便是脸上的泪水,若说原本被沈焉知砸了一下,是硬生生用怒火将那点子悲哀给压了下去,那么此时沈焉知一句话,便又是勾起了他的心绪、
“行了,咱们都有留下的理由,哪怕这理由只是逃不出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焉知瞧他如此也有些不忍心,于是劝道。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这句话安慰上,小少年才微微抬头,而他刚一看见沈焉知,便听她问道:“方才你们抬走的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是个人?”少年立即瞪了过去,明显是有些紧张。
沈焉知一挑眉,原本想用手支着下巴,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奈何她踮着脚才堪堪能露出一个头来,要想将胳膊肘放在墙顶之上,那绝对是没可能的。
尝试无果,沈焉知只能悻悻地将手放了下来,就凑出去一个头,“原本是不确定那是个人的,只是现在看你反应,也算是确定了。”
小少年给她一噎,就负气跑开了,沈焉知觉得他此时还是恼羞成怒多上一些。
没能问出个结果,沈焉知也是没什么办法,毕竟她总不能翻墙去将人捉回来问清楚,不过想一想这件事情和她也没多大关系,好奇心少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明白这一点,沈焉知也不再纠结,赶紧从石头上下来了,可就在她弯腰准备将石头搬回原位的时候,就听见墙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你可别想走什么捷径去谋求出去的机会,这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是信了他们的鬼话,才是真的傻。”起先小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气恼与愤慨,然说完之后,他的声音却又低了下去,“就像那人一样,被人骗了一番,清白也没了,最后只能投河自尽。”
说完这句话,那个小少年也没有给沈焉知追问的机会,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沈焉知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几分,想来今天被抬出去的,便是想要通过出卖自己的身子,去换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可这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旁人答应的轻易,也只是戏耍罢了。
至于发觉自己被骗之后便直接投井自尽,想来也是因为自此绝望。
沈焉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石头放下之后再起身,却总觉得心中更为沉重。
谁不想出去呢?
不论是她们这些被困的人,就连小少年那样的,也是很想逃出去,可就拿沈焉知来说,她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可再一想,如若真的毫无办法,在就此沉沦和放手一搏之间,应当会有不少人会选择后者。而决定去不去做的,则是勇气。
外头阳光不算毒辣,却也不怎么舒服,沈焉知回了屋子里,瞧了瞧窗口的花,又整理了一番本就不多的摆设,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能做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樊芪过来应当是不会敲门的,至于旁人,应当也不会过来,沈焉知满怀疑惑地打开门,却见柳宴生站在门口,双目通红。
“怎么了?”沈焉知对柳宴生还算是有些好感,虽说觉得她做事有些不过脑子,可说到底都是好心,所以此时看见她过来,沈焉知就立即将人拉了进去。
柳宴生的声音有些哑,甚至还带着些颤抖,她的眼睛紧盯着沈焉知,手指更是用力扣住了沈焉知的手腕。
“你可知晓,宋安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