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从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疯狂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即使知道国公坐上这个位子树敌太多,可她终究是被家人保护地太好。
即便是到了虞江,她身边有秦长涣、有宋懿,除却被劫走的那几天,还真没遇到过其他危险的事情。
至少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她并没有抱有多大的警惕。
而此时望着眼前笑地几欲疯癫的人,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又像是怕烧得不够彻底一般,在烈火之中来来往往,将桶中的所盛的油洒的到处都是。
沈焉知一开始的冷静早在火势开始蔓延的过程中消失殆尽,她不知晓江琉歌究竟是向谁提了何种要求,也不知晓如若那人不是秦长涣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她甚至根本不能确定秦长涣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如今唯一确定的就是,江琉歌对她是真的起了杀心,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一定会被烧死。
“怎么,终于知道怕了?”火光掩映之下慢慢走近的江琉歌身形有些踉跄,却是步伐坚定,沈焉知被浓烟呛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模糊之间只看见她手中提着一个油桶,顿时向后退了些。
“刚才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不盼着你的殿下来救你了?”说着将油桶倾倒,泼洒在她的双腿之上,“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我现在给你一个了结,也算是免除了你以后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郡主可别觉得有国公也有秦王殿下就能高枕无忧了,要害你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江琉歌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沈焉知听不大清了,火已经蔓延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满心就只剩下惊慌失措,抬眼之时那惊恐的神情让面前的人更加肆意张狂。
“你怎么不喊?说不定你喊了,就有人来救你了呢?不过也是,这宅子建的地方不大好,估计你怎么喊也没人能听见。”
江琉歌正在自说自话,门被从外面撞开,闯入的人不顾烧得正旺的大火,将她从屋里抱出来。
“秦王殿下,郡主可受了什么伤?”身后忽而又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沈焉知蒙着水雾的眼睛朝那边看去,便见江琉歌站在门口,急得险些要哭出来。
瞧着门口的江琉歌,又看一眼还在火中放声大笑的女子,沈焉知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片刻之后秦长涣就把她抱了出去。
青渠和青钰以及宋懿等在门外,在沈焉知被抱出来的时候就立刻围了上去,所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发觉江琉歌并没有出来。
最后还是张严带了人过来,才把江琉歌和另一个假扮成她的女子也带了出来。
“我说了多少次她没安好心,你偏不信我,这下好了,落下这么些难看的伤口,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青钰正一边给沈焉知烧伤的地方上药,一边责怪着她的识人不清与不谨慎。
“可说到底那个人也只是借由她的身份接近于我,也是我未曾发觉两人有所不同,所以怪不了江琉歌。”沈焉知道。
虽说这次确实是受了惊吓,可沈焉知到底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因此熟对孰错心里自有判定。
江琉歌那件事情说起来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连秦长涣也不知晓江琉歌竟然还有一个双生的姐姐。
“父亲一向迷信,总觉得双生就是不好,因此姐姐便被抱去了外面养。我不知她竟然会找来这里,也是我的疏忽。”江琉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几乎是哭的泣不成声。他甚至朝着神胭脂直接就跪了下去。“我不期求郡主能够原谅,可我也必须要说一声,我与姐姐虽然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在,可其实平日里并不亲近,她的所作所为我是真的一概不知,也绝对没有要害郡主的意思。”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确实是不关江琉歌的事情,她为了给沈焉知一个交代。甚至将自己的姐姐送到了秦长涣那儿任由她处置。
只是沈焉知却不明白江琉歌的姐姐为何会如此痛恨自己,更不知晓她是准备拿自己做什么要挟。
“小姐又没听我说话是不是?”看出她听得心不在焉,青钰有些气恼地问道。
沈焉知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
“沈焉知姐刚刚在想什么?”青钰总不能真的责怪主子,只能无奈问道。
沈焉知顿了一下,才回道:“在想江琉歌,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小姐干嘛还想着她?她才是心思恶毒的人,若不是这一次殿下来得及时,你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都与你说了那是她的姐姐,怎么就成了她的过错了?”
“说不定就是她们姐妹二人一同密谋的呢?”
“就算是她指使着她姐姐做的,那又能得到什么?可别说我死了江琉歌能嫁与秦王为妻,这件事情可都是做在明面上的,若是给知晓了,别说是娶她,秦王绝对不会放过她。”
青钰知道此事确实是有蹊跷,所以即便她还是觉得江琉歌不是个好人,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行了,你就先出去吧,我与宋懿姐还有些话要说。”沈焉知对青钰说道。
待青钰走后,屋里就只剩下了沈焉知与宋懿二人,宋懿也没等她问自己,便直接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江琉歌本就是罪臣之女,她的父亲涉嫌通敌叛国,本也就是重罪,可是因为官职不低的缘故,得了证据的人不敢上报,就委托到了国公大人的手中。至于你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应当就不用我与你多赘述了吧。”
国公向来都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这种事情不用别人去说服,他自己就会担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让他树敌良多,这江家的女子便是如此。
见她沉思,宋懿以为她是心中过意不去,因此又道:“江家并非良善之辈,在他们手上死去的人可不少,何况下令将其处置的是皇上,理由他与邻国勾结且横行霸道草菅人命。这是他罪有应得。”
可这又与江家两个姐妹有什么关系呢?
沈焉知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终究是没说,因为这罪过是足以株连九族的。
“郡主,”宋懿无奈道:“我不知这江家大小姐与你说了些什么,可她家中的事情自是因果报应,即便与她们毫无关联,那也是上一辈的人害的。皇上不是糊涂之人,这件事情就算没有国公,江家的罪过也逃不了。”
沈焉知点了点头,虽说心下并不怎么赞同她的话,却还是应了下来,谁知宋懿却问她:“那位江家的小姐,郡主准备怎么处置的?”
如何处置,沈焉知是不大清楚的,毕竟她对江琉歌并没有那么多的恶感,所以只能轻叹一声说道:“看秦王如何打算吧。”
宋懿这次没劝她,要知道秦长涣对沈焉知如此关心重视,她的事情秦长涣只会更加看重。
正说到此处秦长涣便来了,沈焉知赶紧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腿收进了被子里,生怕被秦长涣发觉。
然而秦长涣直接三两步走到床边,将那边的被子又掀起了一角。
“又不是没见你受伤,你遮什么?”秦长涣说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微微蹙起的眉心也是让沈焉知有些不大敢说话。
她怕说了什么惹得秦长涣说教。
宋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大约是要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人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不曾说话的时候气氛有些凝滞,沈焉知觉得别扭不已,于是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江琉歌?”
提起江琉歌,秦长涣的目光便更沉了几分,他抬眸望向沈焉知,反问:“你想如何处置?”
“我是觉得与她无关,若能轻饶,日后我少与她接触便是。”
至于江琉歌那双生姐姐,沈焉知是不会替她求情的,毕竟就算事出有因,她也确实是有过害人性命的想法。
“不过她那姐姐……这次我也就受了点轻伤,犯不着因为这个要人性命。”
秦长涣听到此处长叹一口气,“我知晓了。”
得了他的应答,沈焉知这才算放心下来,只是这之后便没了话。
“朝堂上的事我不好与你多说,只是这件事情本就是江家自己惹出的祸端,哪怕没有国公大人,皇上也会亲自处置,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所以对于旁人所说的你完全不必介怀。国公大人无错,你就更是不得一个错字。”
沈焉知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秦长涣却将她的沉默当成了后怕,当下又稍稍放缓了语气:“你若是担心日后她还会再来找你,这大可不必,我一定会将他们二人都处置妥当,不会让她们在接近你分毫。”
江琉歌的姐姐做了错事,江琉歌这也算是受了牵连,可是对此沈焉知也不准备多做求情,毕竟她也不是个对任何事情都能好心的人,况且她和江琉歌终究是没好到那个份上。
只是她哪里知道,即便是她不求情,江琉歌也没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