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濒死之时言过往
江酌2020-02-13 14:033,209

  最终宋懿也没让沈焉知跟着,毕竟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些风险,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宋懿不光是不好跟秦长涣交代,连自己主子那边都不好说。

  如此一来,沈焉知就被留在了客栈里头。

  宋懿是带着那女子一起的,戏坊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她估计多少清楚几分,何况她自己也一定要跟着,沈焉知没劝,宋懿也就没多说什么。

  柳燕约的时候在午时,一群人自然不可能悄悄潜入戏坊之中,然而宋懿是个性子直接的,既然不能悄无声息,那干脆就正大光明的闯进去。

  戏坊白天也是要接客人的,只是人不多,毕竟虞江城这种地方本来就没多少人了,能够在这个时候还不为生活所操劳的也就大多是那些家境优渥的公子哥儿,所以当宋懿的人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心怀不满,嚷嚷着让他们滚出去。

  直到宋懿带着那女子走了进来,那些声音才渐渐停下。

  宋懿本来长相就不错,再加上身段也是极好,一走进这种地方,就入了不少人的眼,至于那些正在接客的女子,则是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宋懿身边的人。

  “赵冉?”即便是面容有所损伤,可到底是相处过半年的,有人直接就认出了宋懿身边的人,当即就低呼一声。

  虽说她喊出这个名字就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还是有不少人听见。

  戏坊之中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之声,动静还不小,宋懿蹙眉瞧着,竟突然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她无视那些打量自己的目光,抬眼在大堂中扫视了一圈,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又转向了二楼的方向。

  管事本就离得不远,听见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瞧见宋懿明显是来者不善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是一走近就笑脸相迎。

  “姑娘这是有何事?闹得这么大阵仗,怪让人心慌的。”

  宋懿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没做什么亏心之事,又何必心慌?”

  “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东家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来这儿的客官更是只为了图个松快,可从来也不敢招惹是非,姑娘突然带了这么些人过来,谁知晓是要做什么?”

  听她语气之中已经有些抱怨与不满,宋懿面上丝毫不显,心中却已经开始猜测柳燕究竟是什么打算。

  倒是被人唤作赵冉的女子先开了口,讽刺道:“你也真好意思说只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难道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能忘了个干净?”

  管事虽说也是认识她的,可是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此时也只是冷笑一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还得心中有个分寸。何况话又说回来,你好歹是在这里待上过一段时间的,咱们给你吃给你穿,也不过就是让你上台唱戏陪客人说说话,你偷跑出去不说,现如今难道又要到打一耙?”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瞧热闹的人都投来了古怪的眼神,好似赵冉就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一个人,赵冉紧咬着牙关,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懿见此只能轻叹一声,毕竟之前她也问过赵冉关于她之前的事情,可她似乎每一次都纠结不已,却最终摇头。

  “她若是不偷跑出去,难道就由着你们祸害?”柳燕的声音出现在楼上,众人抬眸望去,就只见到她双目赤红,似是带着莫大的委屈和不甘。

  管事听她说得明白,不禁双目微眯,带着些威胁的意思,“你这是和她们串通好了,想要倒打一耙?”

  柳燕被她看得忍住浑身一颤,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却还是不停发抖,可她的脚步却十分坚定,一步一步下着台阶。

  “回去,你不要命了?”柳茹画原先还在台上,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就跑了过来。

  可柳燕去只是瞧她一笑,这笑意中带着几分凄苦。

  “姐姐,我已经活不成了。”

  这句话一出来,柳茹画就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而柳燕已经走了下来,将目光转到了宋懿那边,朝着她跪了下去。

  “我如今已经没有了盼头,姑娘和众位官差大人可否听一听我的冤屈?”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就更加白了几分,面容也有些许的扭曲,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你且说说,若真是有冤不得报,我定会报去秦王殿下面前。”宋懿借用了秦长涣的名义,也是为了震慑这些人,而她这句话说的显然是有了效果,就连大堂里的客人都为之惊讶,匆匆去和掌柜结了银钱。

  宋懿并没有管这些人,毕竟他们都是客人,恐怕也不明就里,就算里头有些人和沧楼脱不开干系,那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不过倒是留下了一小半瞧热闹的人,估计也是有些家底或者是胆子够大。

  “我劝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咱们之前都是签过卖身契的,哪怕咱们戏坊将你送人了,你也只能受着,若因为这个原因就报了官,可就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了。”管事虽然知晓她没办法说出什么,可莫名心中就有些发慌。

  “既然你说她没有道理,又为何要再三阻拦?难不成真的是心中有鬼。”宋懿瞧了那管事一眼。

  管事也不好再欲盖弥彰的说些什么,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向柳燕。

  柳燕却压根就没有跟她对视,与宋懿继续说道:“之前确实是按了手印签了卖身契的,管事说的也没错,不论戏坊是将我卖了还是送人,我都没处说理去,可若他们要害我性命,这应当就是罪过了吧。”

  其实签了卖身契之后,有什么样的结果都说不清,主人家好些,为奴为婢也能活的不错,主人家若不好,是打是罚也没处抱怨。可以正如她所说,要想害人性命就是罪过。

  然而签了卖身契之后,主人家还是能够决定这人的生死,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惧身上背着这么一条人命,只对外说是病死的,又有谁会纠结于这么一条低贱的命?再者说哪怕报了官,只要银钱给的到位,那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根本就没有杀人偿命的道理。

  不过柳燕这一次,却是活着摆到了明面上。

  “你可休要胡说,咱们何时要过你的性命?”管事一听她这是开始胡乱掰扯,霎时就有了底气,可刚说完就被宋懿瞪了一眼,只能噤声。

  “你说他们要害你性命,可有证据?”宋懿问。

  “只要找个大夫来诊断一番,就只想我有没有身中剧毒。”

  柳燕一句话将原本还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柳茹画吓得不清,立刻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既然需要诊断,那就得找大夫过来,宋懿原本想让手下人去请,纠结人群之中钻出了一个青年人,嘻笑道:“在下倒是略懂医术。”

  青年衣衫有些褶皱,连原本束好的发也散乱几分,一看就不是什么可靠的人,宋懿毫不掩饰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摇摇头又跟身边的人吩咐一句。

  “你不能因为我年轻,就觉得我一定是不学无术啊,我真的是大夫。”青年见她不理自己,赶忙站在了她的面前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宋懿忍不住白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人群之中又有人说话。

  “他确实是大夫,还救过我娘一命。”

  这一声之后又有不少人附和,宋懿不免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想到青年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下总该信了吧。”他说着凑到了柳燕旁边蹲下身来,手指刚搭上她的手腕,面色就凝重起来。

  “她怎么了?”柳茹画被他的反应弄得更有些慌了神。

  青年没有理睬她,只是又查探一番,起身理了自己的衣裳。

  “救不活了,估计就在这两天,有什么话就交代了。”

  这话说得无情,青年眼睛却是微垂着的,不少客人忍不住唏嘘,戏坊中的其他女子却突然吓得面无人色。

  “你胡说,咱们怎么会给人下毒药?你和他们一定是一伙的。”管事到底是有些不明白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语气就稍微着急了一些。

  青年看她一眼,随即嗤笑,“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不把旁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儿,摊上了官司就说和自己无关,迟早得遭天谴。”

  “我遭什么天谴?青天白日的你们诬陷人还有理了?这件事情我说没做就是没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前半句话是对着青年,后半句话却恶狠狠的盯着柳燕咬牙切齿。

  柳燕牵起了嘴角,“这戏坊究竟做的是不是不正当的买卖,估计客官们都知晓,犯不着我来多说。我是个学不会唱戏的,平时里打罚便罢,如今却是要了我的性命,我又怎么能够忍气吞声?”

  说着她将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了整整两条手臂或深或浅的伤痕。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倒不如拉着你一起,也算是不枉我受了这么些罪。”

继续阅读:【一百五十四】离别之恨最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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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公子非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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