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坊的事告一段落,可沈焉知一直都记着要问周鸣柳的事情,只是无奈一月都过去了,周鸣柳还没有从外地回来。
“郡主若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妨与我说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也好第一时间告知于她。”江琉歌见沈焉知来这里也跑了好几次了,就试探地提了一嘴。
其实这件事情沈焉知没准备让更多的人知晓,毕竟她心中也没有个定数,真要传扬开来对他们之间的情谊也会有不小的损伤。何况江琉歌与周鸣柳两人之间的关系总会让她有些奇怪,所以她也不敢轻信。
“我还是等周兄回来再做打算吧。”沈焉知客客气气地说完这句话,就带着青渠和青钰一同离开。
江琉歌见她对自己多有防备,心中也是十分生气,不过仔细想想周鸣柳答应过她的事情,倒也渐渐就缓和了下来。
她总有一天是能够取而代之的。
回去的路上沈焉知什么都没说,青钰却先脸色不好起来,忍了半天还是说道了一句:“照着她现在真把周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也不知周公子究竟准不准备娶她。”
沈焉知才听她说过柳茹画的不是,仔细一想似乎从来了虞江城之后她就一直是口不择言,当即眉心微蹙,脚步也停了下来。
“之前在老家沈府的时候,我娘可就与你们说过,在外头我若是惹是生非,还得靠你们打点,怎么你现在脾气比我还大?”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倒不全然是因为看不惯青钰如今的做派,她只是不希望青钰变成一个总是在背后议论的多舌之人。
青钰也明白自己是说的多了,可她应声之后垂在两侧的双手却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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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
沧楼祸乱未除,祁国却也来犯了边境,如同早有预谋安排一般,等消息快马加鞭传来皇都之时,周边两座城池的战事已经胶着难以分胜负。皇帝震怒,当即下旨征讨平南,誓要收复失地,这么一来,领兵之将便成了首要的问题。
“依臣之见,高将军所率几战无往不胜,此次陛下派军意在灭平南气焰,高将军可当此任。”朝堂之上,有一位老臣如此提议道。
“若要追溯到一百年前,祁国还是我大央属臣,当年陛下与祁国定下共处之约已是放纵,如今他们却是变本加厉,只是稍作打压未免处置太轻。臣以为,高将军毕竟未与祁国接触过,还是该用当年大败祁国将领之人,也是在战前多了一份威慑。”
关于统率之人,朝堂上争执不下已有一个多时辰,此间不难看出是有两番势力各执己见,而两派所拥护的人,却都没有发话。
一百年确实是能够改变许多事情,就像当初臣服在大央脚下、作为臣属国仰仗大央才能够存留的祁国,如今已经成长到足够打压大央的地步,于是他们屡屡来犯,势要将大央踩在脚下。
秦长涣便是在十年前这场战事之中崭露头角,而方才那位臣子所说的大败将领之人,则是早已死去的定北侯。
皇帝冷眼看着殿中几乎要打起来的两伙人,没过多久便将目光移到了自早朝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国公身上。
即位至今,国公似乎才是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身为皇帝,总会多有一些猜忌之心,于是他们之间就产生了嫌隙。
可真要遇到事情,却还是国公才能替他拿个主意。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高爱卿与秦王二人之间徘徊不定……”皇帝见国公垂眸并不参与其中,就知晓自己这段时日估计真的是让他寒心,只能自己先开了口。
而此话一出,争论声戛然而止,列位大臣安静等着皇帝做最后的决定。
祁国是块难啃的骨头,即使再怎么表现地不屑一顾,在场的人却谁都没有轻看祁国的意思,要知道现在哪怕是大央全盛时期也未必敢动祁国,更遑论是现在这般内忧外患的局势。
若是战胜祁国,这就是大功,之后别说是平步青云,恐怕一家独大都不是什么难事,高家之所以一直退让,甚至是提起了早已离开皇都的秦王,便是不想担下这个危险。
可秦长涣如今也算是国公的女婿,倘若为了高家让他出战,岂不是更让国公气恼?
思及此处,皇帝原本的决定又只能暂时歇下,转而问道:“国公有何高见?”
自与国公离心以来,朝堂之上除非国公自己有见解,否则皇帝绝不会主动发问,而今日他之所以问了,便是断定国公一定不会与他作对而保秦长涣。只要国公应下派秦长涣前去平南,那朝堂上那些慷慨激昂的国公党派便没有反对的资格。
如此,秦长涣出征平南便成定数。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绝情的人,为了权位他可以不顾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他以为国公是与他一样,不过是将秦长涣当作了牺牲品。
却不知国公其实明白自己推脱不过,只能顺从。
“一切皆由陛下定夺。”国公甚至没有抬眸,唯有声音艰涩。
皇帝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满意,他的猜的不错,于国公来说,秦长涣也不过一颗棋子。
“当年与祁国一战,朕可是十分欣赏秦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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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到了二月,沈焉知与秦长涣都不知晓即将有灾难降临头上,这一日他们都在秦王府中,秦长涣又没什么事情,因此就聚在了一块。
沈焉知带着青钰青渠,宋懿也在,可以说是十分热闹,偏偏插进来一个高齐,让沈焉知的心情都不好了几分,只能将目光放在秦长涣身上,以确保自己不会看到高齐
“你再看下去,大哥可就要输了。”
秦长涣与宋懿边下棋边相互试探,青钰和青渠说着这几日在坊间新得的绣样,留下的闲人就只有高齐与沈焉知,前者去青钰那里溜达了几趟被无情赶了出来,只能跑到这边闹沈焉知。
高齐凑过来调侃的那么一句声音不大,刚好沈焉知能够听见,于是目光一移正准备朝着高齐瞪一眼让他离自己远些,秦长涣就跟察觉了一般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一旁看热闹的青钰和青渠低笑出声,引得沈焉知更加疑惑了。
“方才高齐与我说沈大人虽看起来正专心应对棋局,实际上心思全在小姐你身上。我是没看出来,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可高齐又说,若沈焉知姐不看沈大人了,沈大人肯定会发觉,这不,就来试试了。”青钰掩唇笑得欢快。
沈焉知被她说红了脸,秦长涣看没看她,她自然是没注意到,可她却是一直看着秦长涣的,一想到这两个人打量着他们有一会儿了,便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青钰倒也不在意,只是兀自笑得更欢,没多久两人就打闹到了一处。
棋盘上两人终究是难分个胜负,可若是细细看来,到底还是宋懿棋差一招,然而两人都没有了继续的心思。
“虞江城这种地方,说不定哪天就要打仗了,我还是希望秦王殿下能把郡主交给我。我会带她回到皇都,国公大人那里总是比这儿安全。”
秦长涣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随意一丢,直接就打破了方才的局势。
“你是觉得本王不能护得住她?”
“秦王殿下素有常胜将军的名号,我自然是不敢小觑,可这一次却不同,这是要上战场的。郡主那样的性子殿下不是不知晓,她定不愿意躲在你身后,如此一来在这里多留一天,便是多一分的危险。”
宋懿此言一出,秦长涣一时之间也不知晓该回什么。
就像那颗被他随意丢出去的棋子,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所有的优势。
可偏偏他知晓自己绝对是劝不过沈焉知的。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你也可在沈焉知面前提起,如若她真的动了与你回去的心思,我也一定会放人离开。”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一直试探到现在的话题,宋懿明白这已经是秦长涣最大的让步,因此也没有再咄咄逼人问什么。
两人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也是因为沈焉知已经追着青钰出去的缘故。高齐是跟着青钰,青渠则是想给沈焉知披上外袍让她莫要冻着,此时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说话自然也方便了不少。
不过等到沈焉知打发了青渠和青钰回去,却单独把高齐留了下来。
“你支开了她们二人想要跟我独处,若是让大哥知道了,估计得想着怎么扒了我的皮。”高齐玩笑着说了一句。
沈焉知却并没有搭理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将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才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你今日留下是个什么意思?”
“郡主为何这么问?秦王府好歹是我大哥的地盘,我留下应当没什么错处吧。总不能因为你不大想看见我,就让大哥从此以后和我不来往了吧。”
“我问的是你与青钰之间的事情,你究竟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