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幽林侠护双鸾返(二)
不凡阁主2025-07-19 09:295,958

  司马绝空厉喝:“傅贤弟!说得什么胡言!”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前,与傅晋昙并肩而立,剑锋直指前方汹涌敌潮,字字铿锵如金石坠地:“我司马绝空岂是弃友求生之辈?今日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三公子!不要!”凌湘君花容失色,顾不得自身安危,踉跄着扑上前,冰凉的手一把拉住傅晋昙的衣袖,痛楚地哀求道:“刀山火海,我们一同闯过多少?岂能让你一人独赴黄泉?你若不走,湘君也绝不独活!”

  “呆瓜!你混蛋!”黛儿更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尖叫着冲上来,两只手死死攥住傅晋昙的腰带,力气大得惊人,小脸涨得通红,带着哭腔怒骂:“想逞英雄?门都没有!要死一起死!便是到了森罗殿,黛儿也要揪着你的耳朵问个明白!快回来!”

  三人同声,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傅晋昙被凌湘君扯住衣袖,被黛儿死命拽住腰带,更被司马绝空那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并肩姿态所阻,那欲赴死断后的脚步,竟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一股滚烫的酸楚与暖流猛地冲上他眼眶。他环顾身边三位挚友,司马绝空眼中燃烧着灼灼烈焰,凌湘君玉容上珠泪决堤,黛儿眼中是拼死的执拗,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傅晋昙猛地吸了一口带着腐叶味道的空气,仿佛要将这同生共死的情义刻入肺腑,随即发出一声震彻林樾的长啸,啸声中再无半分犹豫,唯有倾尽所有的豪迈与悲壮:“好一个同生共死!傅三今日,能与诸位知己共赴幽冥,黄泉路上,亦是风光无限!不负此生!”

  “不负此生!”司马绝空、凌湘君、黛儿三人同时应和,四道声音合而为一,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直冲云霄。连那步步紧逼的七杀教众亦为之一滞,悲壮之气,激荡于天地之间,竟将那浓重的死亡阴影撕开了一道罅隙。

  “还等什么?!杀!”祭坛上,独眼老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响起,打破了瞬间的死寂。杀令一下,停滞的恶潮再次汹涌。无数致命的寒光,从四面八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中心那四道背脊相抵的身影。

  司马绝空剑光作屏,护住身边三人;傅晋昙指扣“香苦宝椟”,觑准时机,寒星射出,放倒了冲在最前的两名教众;凌湘君与黛儿背靠背,虽无利器,亦奋力掷出枯枝碎石,干扰敌势。

  四人配合无间,亲密无隙,然而敌势如潮,杀机如海,渐渐左支右绌。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溅五步的刹那。一股极其幽微的异香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这香气不似铁蔷薇的“刺靡幽香”那般冷冽,反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恍惚的暖意,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唔?”玄算子眼睛一眯,鼻翼急速翕动两下,脸色骤变,“这香气……有异!”他话音未落,冲在最前的屠肉佬身体一晃,手中那柄剔骨刀“哐当”砸在地上。那张肥脸上狰狞的怒容瞬间凝固,被一种极度的茫然所取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激起一片尘土。

  紧接着,磨心婆捻着铁蒺藜的手僵在半空,浑浊老眼瞬间失焦,喉中“嗬嗬”声变作无意义咕噜,整个人如朽木般直挺挺后栽。

  芸谷生依旧沉默不言,但他握着镰刀的手已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草叉、镰刀相继落地,他试图弯腰去捡,膝盖却突然一软,整个人蜷缩着瘫痪,唯余深陷的眼眸死死瞪着,充满不甘。

  檐下鬼判官笔势也戛然而止,身形诡扭,欲要施展轻功遁走,却只像个笨拙的木偶被绊倒在地,判官笔脱手飞出老远。

  玄算子眼见同僚纷纷倒地,惊骇不已,手忙脚乱地想去摸怀中解药,但指尖刚触到瓷瓶,一股无法抗拒的麻痹席卷全身,眼前一黑,重重扑倒于冰冷的泥地,彻底昏厥。

  祭坛四方的七杀教徒无一例外,接连倒下。仅仅数息之间,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七杀教众,竟如同被无形的巨镰齐刷刷割倒的麦秆,横七竖八地瘫软在地,鼾声四起,再无半分威胁。

  “是师父!?”凌湘君失声低呼。她师从铁蔷薇,对这个手段再熟悉不过。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精准地投向祭坛之下。那位妖媚狠厉的左护法,此刻也“软倒”在地,侧卧着,身姿依旧带着一种刻意的曼妙曲线,如同沉睡的海棠。

  凌湘君心中瞬间雪亮,一股复杂的情绪如同冰水混合着炭火,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黛儿反应迅疾,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急呼:“别管缘由!快走!”

  司马绝空瞬间回神,随着凌湘君的目光瞥了一眼坛下那“昏迷”的妖娆身影,眼神复杂难明,随即低喝:“走!”他毫不犹豫揽住凌湘君纤细腰肢,脚下发力,身如离弦劲矢,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西北方向疾掠而去。

  傅晋昙被黛儿一拽,立时醒悟,强压下心头惊涛,反握住黛儿的手,紧随其后。两人跌跌撞撞,拼尽全力冲入墨绿色的林海深处。

  祭坛上,独眼老人那只独眼死死盯着四人消失的方向,又猛地转向“昏迷”的铁蔷薇,杀意暴闪。但他自身亦感强烈眩晕,身体微晃,显也吸入不少迷香。他强运内力压制,喉间发出一声愤怒低吼,终是无法立刻追击,眼睁睁看着四道身影消失在幽暗林樾之中。

  夜奔如电,亡命天涯。四人在漆黑如墨的七杀林深处狂奔。荆棘撕裂衣袍,在裸露的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粗粝枝条抽打在脸上,火辣生疼。身后那片瘫倒恶鬼的空地早已被浓密林木遮蔽,无形的恐惧却如影随形。

  不知奔行多久,直至东方天际透出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将浓墨夜色稀释成混沌灰蓝。眼前林木渐疏,脚下不再是盘根错节的林地与厚厚腐殖层,而是布满碎石尘土的山路。一座低矮山丘的轮廓在熹微晨光中显现。

  “前面……前面好像有座破庙!”黛儿眼尖,指着山丘脚下隐约可见的一角残破飞檐。

  司马绝空凝目望去,只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庙宇倚山壁而立,墙体大半倾颓,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庙前散落断碑残炉,荒草蔓生,一派萧索。他略一沉吟:“过去看看,小心为上。”

  四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散发着浓重的尘土朽木混合的霉味。

  司马绝空示意傅晋昙、黛儿门外警戒,自己持剑当先,谨慎踏入。借着门外微光,可见庙内空间不大,正中泥塑神像坍塌大半,只剩半截莲座与一只断裂泥足。地面铺着厚厚浮尘鸟兽秽物,角落堆着些腐朽草料烂木。他仔细检视,确认无埋伏,方对外低声道:“进来吧,暂可栖身。”

  傅晋昙几乎是拖着脚步挪进来的,一进庙门,便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布满蛛网和尘土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尽是冷汗。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此刻沾满了泥灰汗渍,狼狈不堪,唯有一双桃花眼依旧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亢奋。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黛儿比他稍好一些,但也累得够呛,小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她顾不上自己,连忙蹲到傅晋昙身边,用袖子胡乱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污迹,声音带着哭腔:“呆瓜,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傅晋昙摆摆手,喘息断续道:“没、没事……就是……腿软……这逃命的活儿……真不是、本公子擅长的……”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庙门口。

  凌湘君在司马绝空搀扶下,缓缓步入。她步履虚浮,强撑的一口气似已泄尽,摇摇欲坠。当她目光适应庙内昏暗,看清司马绝空脸上被荆棘划出的血痕,傅晋昙前所未有的狼狈,以及黛儿满面的担忧疲惫时,酸楚、愧疚与自责如潮水般汹涌,瞬间冲垮了她所有坚强。

  她猛地挣脱了司马绝空搀扶的手臂,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凌湘君倏然屈膝,竟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这一跪,毫无预兆,决绝无比。

  “湘儿!”司马绝空失声惊呼,急欲搀扶。

  “姐姐!”黛儿亦吓得跳起。

  凌湘君恍若未闻。她脊背挺直如风中玉竹。抬起脸,花容之上毫无血色,泪水如断线珍珠,自那双盛满悔恨的明眸滚落,在沾满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痕。

  “绝空……三公子……黛儿……”凌湘君声音破碎,字字如剜心,“是湘君、是我……连累了你们……害你们、害你们险些命丧黄泉……”她猛地垂首,肩头剧烈抽动,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遏制,在空旷破庙中低徊,令人心碎。

  就在她垂首刹那,束发的银簪滑脱青丝,“叮”一声轻响,落于尘土,滚了两滚,停在司马绝空脚边。霎时间,如绸缎般光滑柔顺的长发失去束缚,倾泻而下,披散在她单薄肩头与脊背,遮住大半张泪痕狼藉的脸,只露一点尖巧下颌。这散落的青丝,非但无损容光,反在极致脆弱中,更添一种令人窒息的凄美。

  司马绝空心头剧震,弯腰拾起银簪,正是他于三江集所赠。见心上人如此痛苦自责跪于尘埃,青丝散乱下无助颤抖,呜咽如受伤幼兽,仿佛无数钢针狠狠扎入心窝。他一步上前,屈膝半跪于凌湘君面前,不顾一切紧紧握住那双冰凉发颤的柔荑。

  “湘儿!此乃何意?!”司马绝空痛心疾首,欲将她从无垠自责中拉回,“快起来!地上凉!”

  然而,凌湘君的手如冰雕,在他温暖掌中剧烈颤抖,非但未被扶起,反猛地用力反握,十指纤纤如玉,此刻却爆发出惊人力道,指甲深深陷入司马绝空手背肌肤,留下几道清晰月牙红痕,仿佛要将所有悔恨恐惧尽数传递。

  凌湘君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透过散乱发丝缝隙,死死凝视司马绝空深邃眼眸,带着孤注一掷的求证:“绝空……你告诉我……当日疯魔庄,我留书别去……你、你可曾疑我……疑我薄情寡义?疑我……负了你一片真心?”

  烛泪滴尽更漏残,太行晓雾别亦难。这问题,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心头太久太久,几乎成了心魔。在经历了方才那场生死考验,看到司马绝空和傅晋昙为了她们姐妹甘愿赴死之后,这份积压的惶恐和委屈,终于在这崩溃的瞬间,彻底爆发了出来。

  破庙死寂。唯余凌湘君压抑抽泣与傅晋昙、黛儿紧张的呼吸。司马绝空被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刺得心脏狠狠一缩。手背的刺痛远不及凌湘君话语中深沉的惶恐更令他心痛。凝视凌湘君雨后梨花般的容颜,那双盛满期待的眸子,似要将他的灵魂吸入。

  司马绝空非但不抽手,反将那冰凉的柔荑握得更紧,仿佛要将所有力量与温度传递。他微微俯身,靠近凌湘君,声音低沉而坚定,字字清晰撞入她耳膜心扉:“湘儿,你看着我。我司马绝空,承师命,立身于世,所求不过‘问心无愧’四字而已。情之一字,贵乎赤诚,贵乎相知。当日疯魔庄内,见你留书,我确有焦灼,有挂念,有如烈火焚心。但我司马绝空心中,从未有过半分疑你薄情之念!”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深沉:“我深知你凌湘君是何等样人。你温婉坚韧,外柔内刚,骨子里承继的是忠烈风骨。你心中所系,是血海深仇未雪,是奸佞未除。你之留书别去,绝非为儿女私情所困,定是情非得已,为争那稍纵即逝之机。此心此志,皎若明月,昭昭可鉴,我司马绝空若都不能体察,不能坚信,又有何面目执此侠义之剑,立于天地之间?又有何资格……得你倾心相待?”

  字字如金玉坠地,不断敲击凌湘君心坎。那积压多日的惶恐委屈,如坚冰遇熔岩,在司马绝空这番剖心沥胆的信任下,剧烈消融。

  凌湘君抽泣渐低,身躯不再剧颤,唯泪水依旧无声滑落。那双含泪明眸,却如被点燃的星辰,重焕光彩,紧紧锁着司马绝空脸庞,充满不敢置信的感动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慰藉。

  “司马兄此言,深得我心呀。”倚墙角的傅晋昙忽而开口,声音虽虚,却复清朗,带着惯有的调侃语气,更显真诚。

  傅晋昙挣扎着想要站起,黛儿连忙扶住他。他靠墙而立,看看着跪地二人,风流俊脸上露出真心笑意:“凌姑娘,你忒也小看我傅晋昙,更小觑了司马兄。咱们在洛阳莳花苑初遇,在双雕寨同生共死,一路行来,闯过疯魔庄,斗过七杀教,哪一次不是将后背托付彼此?傅三虽是个不成器的浪荡小子,却也知‘义气’二字千钧之重。你凌湘君是什么人,我傅晋昙心中雪亮。昔日或有偏见,然而见你为报血仇,忍辱负重潜入七杀教,此等胆识孝心,傅某心折。你为争时机而留书北上,此等担当决断,傅某更当击节。司马兄与我,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不明事理、只溺儿女情长的庸碌之辈?今日七杀林中,若非信你、敬你、认你为生死知己,我又何必豁出这条命去?你这一跪,这一问,才是真正看轻了我们兄弟,看轻了这同生共死的交情!”

  傅晋昙这番话,如同暖流,冲散庙内残存的悲戚。那份洒脱不羁下的真挚,对凌湘君所做一切的深刻理解与毫无保留的肯定,比任何慰藉更有力量。

  凌湘君眼中的泪水再次汹涌,但这一次,已非苦痛,而是被理解信任的感动之泪。她望着傅晋昙,又看向紧握自己双手、目光坚定的司马绝空,再看用力点头、眼中含泪却带欣慰笑容的黛儿,心中沉重枷锁终于彻底崩解。

  “三公子……黛儿……”凌湘君哽咽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泪水不断滑落。

  黛儿再难自抑,几步冲来,亦跪倒凌湘君身侧,紧紧抱住她胳膊,带着哭腔道:“姐姐,快莫哭了!呆瓜说得对,司马公子说得也对!您瞧瞧,咱们不都好好儿的?活着逃出来了,这才是顶顶要紧的!您心里装着天大的事,装着老爷少爷的仇,装着那该死的图纸……可方才在总坛寻到我们时,司马公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黛儿瞧着都揪心!”

  提到图纸,凌湘君眼中刚亮起的光芒又迅速黯淡,被深重茫然取代。她反手紧握黛儿的手,声音苦涩疲惫:“图纸……图纸藏在赵天雄马队的暗槽里,可如今……时隔多日,那驮马早已不知所踪,这唯一的线索……如同石沉大海……”她抬起头,无助地看向司马绝空与傅晋昙,“七杀教追杀如此之紧,京城之内,汪贼爪牙遍布,更是龙潭虎穴……我们、我们该当如何?”前路茫茫,如同此刻破庙外混沌的晨光。

  司马绝空见心上人如此痛苦无助,心中百感交集。他手上微用力,将凌湘君自冰冷地面轻轻扶起,声音放得更加柔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说道:“湘儿,先起来。地上寒凉。过往不必再提。眼下四人俱在,便是天佑。图纸线索虽暂断,但是人存于世,希望便在。京城确是险地,汪直势大根深,贸然前往,无异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光芒,语气转为坚定继续道:“为今之计,莫若暂避锋芒。此地离太行山不远。太行深处,有我自幼生长之地,名曰‘人指村’,地处绝险,人迹罕至。村中皆是淳朴山民,可托庇一时。一则,可避开七杀教与汪直的追索,休养生息;二则,亦可暗中打探你所说的驮马和图纸下落。待风头稍缓,再图后计。湘儿,你以为如何?”

  凌湘君看着司马绝空笃定如暗夜中北斗的眼神,为她指明了方向。心中的绝望与茫然,渐渐被一丝希望所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散乱青丝随之轻晃,沾着泪痕的脸上,终于努力地挤出一个无比依赖的笑容:“好……绝空,我听你的。我们去太行山,去人指村。”

  傅晋昙闻言,亦长舒一口气,强撑墙壁站直,拍去身上尘土,世家公子的从容似又回来几分。听他说道:“太行深处好啊,正好让本公子这双快跑断的腿脚歇歇。司马兄的老家,定是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之地,正好去沾沾仙气。”

  黛儿亦破涕为笑,搀扶凌湘君道:“姐姐,这下好了,咱们有地方躲了。等养好了精神,咱们再找那帮坏蛋算账!”

  破庙外,天色已然大亮。金色的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光芒泼洒在苍茫的京畿大地之上,金乌破晓熔霜刃,也透过残破的庙门和窗棂,斑驳地投射进来,照亮了庙宇中央相互扶持、目光重新坚定起来的四人。

  在这象征新生与希望的光影中,凌湘君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司马绝空紧握自己皓腕的那只大手上。那手背上,赫然留着几道自己方才情急失控时,用指甲掐出的、清晰而深刻的月牙形红痕。

  她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混合着心疼、歉意与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如破庙外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坚定地弥漫开来,将昨夜的血雨腥风与绝望死志,一寸寸驱散。前路虽险,但同心同德,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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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玉心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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