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个救护车。”盛临川见她那个样子,微微皱眉,心里估摸着或许真有点严重。
“别,”陆襄襄立刻开口阻止,“太丢脸了,你等我缓缓就行。”
大半夜地从自己家的楼梯上滚下来,摔得叫了救护车——这个事情能被盛霆和金朝嘲笑一辈子。
陆襄襄都能想象金朝叼着烟四处宣扬“上次陆襄襄从楼梯上咚咚咚咚咚地滚下来摔伤了屁·股”这件事的样子。
她还能忍,她可以的。
于是两个人就在楼梯上对峙了起来。
“你哪疼?”盛临川觉得陆襄襄瘫在地上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劲,想着莫不是伤到了脊椎,就开口问了。
陆襄襄顿了一顿,吸了吸鼻子,“哪都疼。”
尾椎最疼。
可是她是要面子的。
在看上的男人面前说自己尾椎怎样怎样,莫名有一种羞耻感。
“那要不我叫盛霆回来?”盛临川蹙眉,隐约觉得陆襄襄可能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实话。
“他还没回来?”陆襄襄有些诧异,自从前几天闹贼之后,盛霆几乎就没在公司加过班,鲜有地变成了顾家好总裁——今天没回来反倒是有点异常。
话刚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他的管家婆一样。
“嗯。”盛临川抬眼看她,眉毛微挑,“他没跟你说?”
“没有啊。”陆襄襄下意识地开口。
“你得管管他,”盛临川语气柔和许多,又添上了称呼,“小侄媳妇。”
陆襄襄看着他上挑的眼角,呼吸紧了一瞬,不由得想去摸一摸。
她觉得她可能有点非同一般的性·癖好。
虽然不喜欢,可是每次听到盛临川说“小侄媳妇”这几个字,她都觉得呼吸加快。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啧啧,禁断的恋情让人着迷。
陆襄襄咬了咬嘴唇,决定抓紧时机暗示一下对面的男人,“我跟盛霆之间的关系,和你心里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盛临川愣了片刻,没有搭话。
她怎么觉得盛临川的态度又变得冷淡了些?是错觉?
怎么,老哥你就那么想来一段禁断恋情吗?
见盛临川神情变冷,陆襄襄便忍住尾椎的剧痛,无可奈何地决定要自己起身。
新时代的女性,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然后就——
“嘶——”
陆襄襄倒吸一口冷气。
盛临川蹙着眉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就环住了她的肩背。
如果真是脊椎伤到了,可是一点都不能动的。
“不是说缓缓吗?”他声音本来就低沉,没带着笑的时候就变得特别凶,天生就带着威严和冰冷。
陆襄襄被他冷峻的语气吓得一愣,接着小脸就团在了一起。
“你怎么那么凶。”
她垂着眼,撅着下巴,粉嫩的嘴唇挤成圆圆一小颗,连嘴角的小痣都显得委屈万分。
声音低低的,因为鼻塞,不满中还带着点娇气。
其实说完这话陆襄襄自己都有点奇怪。她一向不是个这样娇气的人,可是在听见盛临川生硬的语气之后,偏偏就是觉得有些委屈。
前几天叫襄襄,昨天叫她侄媳妇,现在还冷着脸对她不朝她笑。
狗男人就是坏。
盛临川闻见姑娘身上有淡淡的皂稥,还有湿漉漉的味道。
他听见觉得有些好笑,这几天心头莫名的燥郁登时消散,“我哪里凶你了?”
语气柔和下来。
陆襄襄掀他一眼,小声嘟囔,“不理我就是凶我。”
男人笑出声来。
他看着陆襄襄,眼里噙着许久不见的暖意。
“我现在理你了。”
*
这个狗男人,天生就那么会撩人的吗?
陆襄襄盯着他的脸,嘴角不自觉地上翘,突然觉得前几天她对他的不满可能是欲求不满。
啧啧,害羞。
盛临川这边被陆襄襄看得有点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似乎变得微微旖旎起来。
“你跟我说,到底哪疼?”他出声打断两人之间的氛围。
“手疼。”
“还有呢?”
又过了约莫半分钟,陆襄襄才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出声。
“尾椎。”
怪不得。
盛临川心中暗笑,“那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把你扶上沙发,本来就着凉了,不能躺在地板上。”
陆襄襄乖巧地点点头。
盛临川小心地托着她的背扶她起来,陆襄襄暂时完好的左手毫无害羞地搂上了盛临川的脖子。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沙发上挪去。
把陆襄襄放在柔软的沙发上之后,盛临川去找来了医药箱,一边让陆襄襄吃药,一边拿过跌打酒来。
“是这疼吗?”他将跌打酒倒在手上,用手心的温度捂了捂,接着将温热的跌打酒揉上了姑娘的手腕。
陆襄襄乖巧地点点头。
姑娘的四肢纤长,但是骨架子并不过于纤细,他手掌覆在她手腕上轻轻用力,感受着她细腻的皮肤和结实有力的骨骼。
他想起这姑娘用这手腕在新加坡壁咚别人的情景。
陆襄襄从来不是一只弱不经风的小白兔。她气场颇盛、骨骼坚硬、天生背脊端正挺直,藏在明艳外表下的,分明是是藏下爪子的大型猫科动物。
面对骚扰还能镇定地周旋,面对歹徒敢于举刀上前。她啊,不刻意演戏的时候,似乎永远不需要所谓保护。
唯一真实的示弱,却是在叫着那个贺洵的名字。
一阵凉风吹过客厅。
盛临川眉头微微蹙了一瞬,放下她的手腕。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陆襄襄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去找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的盛临川。
男人给她仔细地掖好毯子,嘴角浅笑,却又没到眼底。
“你叫我小叔,我不得照顾你么。”
不伦关系坐实。
“我都不叫你小叔了。”陆襄襄小声嘟囔,带着些怨念看向盛临川。
这狗男人,只会用小叔这两个字压她。
盛临川坐回到她身边,沙发微微凹陷一块。
“你不尊老爱幼,阿霆总还是要叫我小叔的。”盛临川垂下眸子,又继续拿过跌打酒来,“除了手腕还有哪疼吗?”
陆襄襄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觉得手肘附近有些酸麻,但是位置在后面,她很难看清楚那里有没有瘀伤。
“那如果我不是盛霆的女朋友,你还会这样照顾我吗?”她挽起衣袖,指了指酸麻的地方,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她看向他的眼睛。
说会就行啊老哥。
盛临川勾勾唇角,将她的衣袖层层叠起,拉到上臂,仔细检查,“有点发紫了。”
接着又继续开口,“不是阿霆的女朋友,还在这里过夜吗?”
陆襄襄有些无所谓地撇撇嘴,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抬起,“盛霆他浪着呢,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住过。”
此时正在办公室努力工作的盛霆:“???”
真实躺枪。
盛临川轻笑一声,抬眸看她,“真的?”
他又往手上倒了一些跌打酒。
“当然是真的。”陆襄襄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有些吃力地将头偏过去,看向自己有些疼痛的上臂。
——她哪知道啊。
但是出于合理的推测,盛霆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还能没几个女人么。
“那你不介意?”男人温柔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臂,激起一阵疼痛。
“有什么好介意的,”陆襄襄皱着眉,光顾着去看自己淤青的位置,毫无防备地随意接道,“年轻人嘛,到处玩玩不是很正常?”
男人的手顿住。
陆襄襄有些不解地看了盛临川片刻。
接着就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这个描述——她和盛霆之间的关系也太开放了。
——要不要遮掩下?
还没等遮掩,对方的王炸就甩过来了。
盛临川重新开始揉着她的手臂,动作却比刚才慢了不少。
“你也这样?”
噗。
“不,我没有,”陆襄襄立刻反驳,“我很老实本份。”
盛临川听见姑娘的义正辞严,有些失笑——所以那八个男人???
“那你能接受阿霆出去玩?”
陆襄襄扁扁嘴。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她巴不得盛霆赶紧带上一鼓号队的姑娘回家嗨皮让她能早点脱身。
“呃……”她刚想顺嘴扯个谎,可一抬眼就对上了盛临川的眼神。那双眼睛,深邃又清透,似乎能将她吸引进去。
陆襄襄心头一颤。
不管了。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男人垂下眼眸,轻柔地将陆襄襄的衣袖拉下。
“哪种关系?”
微微有些发哑的嗓音迸发在客厅里。
“我们只是朋友。”她慢吞吞地开口,声音的音调渐低,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盛临川的脸,生怕错漏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她,灯光在他头顶打下一片阴影,长长的睫毛落在他眼下。
“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陆襄襄还没回话,盛临川的答案已经出口。
“因为老爷子让他和娄家联姻?”他悠悠说道。
老哥你的领悟能力很强。
陆襄襄看向他的眼睛。像墨玉一样浓黑的,泛着柔和的光的,眼睛。
“嗯。”她点点头。
盛临川忽然笑了一笑。
他每次一笑,眉眼就会跟着柔和起来,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会弯成一枚月牙。
陆襄襄也笑,她嘴角的那颗痣翘了起来。
她凑到盛临川跟前,轻轻巧巧地开口。
“你开心啊?”
然后——
“啊——好疼!”
她TM压到尾椎了。
盛临川的眼眸中透出暖融融的光,低低地笑出声来。
“嗯,挺开心的。”
陆襄襄脸疼得皱在了一起,心中还不忘暗骂一句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