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陆襄襄这次湿的很彻底。
她到底还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栽在这种事情上。
*
第二天, 盛临川心满意足地给那个“约吗”转了五千块钱,然后被Eric催回了北京。
巡演还在继续。
时间过得很快,夏玫瑰最终和小狼狗林修和好,后者跟着剧团巡演完了后半程,俨然成了半个剧务。
在后面 巡演过程中,盛临川偶尔会突然出现,明面上是查岗,实际上是偷懒。
——为此Eric已经在微信上同陆襄襄抱怨过无数次。
等到十二月底的时候,陆襄襄从周见衡那里知道了贺洵最终被判刑的消息。
新仇旧怨一起算,加上还有盛周金三家的压力,最终似乎是判了不少年份的实刑。
陆襄襄得知消息的时候人在成都,正在进行最后一场异地的巡演。
当天晚上同时也接到了贺家的电话。
事实上贺洵被抓这件事对于贺家倒是并没有造成想象当中的冲击。不知道是贺洵天生小心还是他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果,早一步已经将自己手上的权力分了下去,在他被抓之后,除了在圈子里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底对银达还是没产生实质上的负面影响。
贺家的电话打来时,陆襄襄正和剧团的人一块吃着火锅。
热气腾腾、桌上一片喧嚣。
作为最后一场异地巡演的庆功宴,陆襄襄也不可避免地喝了些酒。
说到喝酒这件事,在和盛临川在一起之后,姑娘倒是觉得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差,似乎正在无限贴近金朝。
吃着火锅的时候来了四五个电话,她没接到。直到喝的都有些晕了,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她拨回去之后,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今早上刚刚接到周见衡的消息,她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也没别的,就是老一套的狗血梗。
——贺洵想最后再见她一面。
陆襄襄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该说的话再加拿大时候就已经说尽了,再见到贺洵她也说不出什么新词来。再说贺洵又不是被判了死刑,总有一天得出来,她也没必要为他的牢狱生活增添什么念想。
等到第二天,正好是平安夜,她终于要回家了。
*
一早就给盛临川发了信息,但是他今天似乎特别忙,老久才回了信息,并且很抱歉地表示自己今天没有时间接她。
下飞机之后,果然见到是盛家的司机来接的自己。
陆襄襄也没想别的,回到家之后先洗漱好睡了一觉——昨晚上夏玫瑰作死还拉着她额外喝酒到凌晨,要不是林修将她扛回了酒店,恐怕她这一夜都安生不了。
等到这一觉睡醒了,已经是下午六点。
十二月北京的下午六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陆襄襄起身的时候,整间屋子都还暗着,没有一点人气。
盛临川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奇怪。
盛临川一向奉行着欧洲的工作模式,从来不加班、能给自己放假就可劲放,倒还真是极少有这么晚还不回家的情况。
她给盛临川打了电话,对面却没有人接。
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电话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盛临川。
“襄襄,出事了,你先过来一趟吧。”说话的人是盛霆。
陆襄襄一开始还以为是盛临川给她准备的惊喜,还在暗搓搓地考虑怎么假装惊讶以不动声色地让盛临川高兴。
可见到ICU里躺着的盛临川,陆襄襄才意识到这事是真的。
“小叔的车上被人动了手脚。”盛霆沉声道,“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
陆襄襄倒是比想象当中冷静。
“医生什么意思?”
“全身烧伤70%,小叔警醒,跑得快没有直接遇上爆炸,但是内脏受到了冲击,具体的身体数据现在还没有出来。”
陆襄襄沉默地点了点头。
等到晚上,陆襄襄像个没事人一样,先是回了趟家,把必备用品收拾了一遍,然后在医院对面的酒店直接定了一个月的房间。
到第二天,盛临川还是没有醒来,陆襄襄被允许进了一次ICU,由于盛临川是烧伤,最害怕细菌感染,住的又是自己家的医院,陆襄襄进门的时候,防护服恨不能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密不透风。
走到近处,陆襄襄却突然笑了,感觉他们俩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盛临川周身裹着绷带,脖子以下到手指全都紧绷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露在外面的只有半张脸。
陆襄襄左右张望一阵,确定医生和护士都不在自己身边之后,做贼似的摸了摸盛临川露在外面的那张脸。
除了有些凉之外,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
盛临川的皮肤很好,就属于小说里男主角那种,远看没毛孔近看更没毛孔的细腻,还带着微微的绒毛,像是水嫩嫩的蜜桃。
因为烧伤的原因,他被强迫剃了光头,整个脑袋现在白净得像一颗水煮蛋。
——哦,从左边看是水煮蛋,从右边看是上了绷带的水煮蛋。
她就站在原地,看了盛临川五分钟,接着就被护士赶出了ICU。
到了下午,盛临川受伤的消息到底还是没瞒住,盛老爷子和老夫人赶了过来,还有盛霆陪着的盛太和盛老爹。
虽然说盛霆和陆襄襄都怀疑盛临川这事是贺洵再背后动的手脚,但是这种涉及世家之间的推测到底还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盛老爷子和老夫人他们也只以为这事发生了意外。
这种事情倒也没办法预料,盛老夫人落了几滴泪,到底还是被盛霆劝走了。
就是盛太约莫还记着陆襄襄的仇,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之前临川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回国才几个月就成了这样?”
“怕不是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倒霉成这个样子。”
“我倒是听说,有些人天生晦气……”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陆襄襄就站在了盛太面前,冷着脸看她。
“你、你要干什么?”盛太乍一下被陆襄襄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也磕巴起来。
金朝说过的话不错,陆襄襄平时看起来倒是挺好的小姑娘,但是要是生气了,看人的眼神就像狼。
不是那种视频里长得像狗的狼,而是荒原上饿了很久的饿狼,眼放绿光,不呲牙也不会叫,但是一击之下就能把你咬的皮开肉绽的真正的狼。
陆襄襄唇角勾起,如今嘴角娇俏的小痣也成了吓人的利器。
“盛太太,您要是不大会说话,麻烦平时就闭上嘴。”
盛太本身就是豪门出身,又在盛家作威作福了好几十年,哪里还能遭过这样小辈的气,当场就欲发作,谁知却又被陆襄襄的下一句话压得瞬间偃旗息鼓。
“您要再说一句话,我明儿就让盛霆带着我去民政局,让您感受感受有一个天生晦气的儿媳是什么感觉。”
盛太顿住。
她虽然不知道陆襄襄是哪里来的信心说能直接给自己儿子带去民政局,但是她内心的这一丝疑虑让她闭了嘴。
盛霆和陆襄襄是好友的事情她知道。但是这姑娘当初能有正假装着盛霆女友、转眼又搭上盛临川的手段,说不准还真能让自家那个没心眼的儿子出卖自己。
想到这里,盛太果然还是赌不起,只恨恨地瞪了陆襄襄一眼,随后便转身也离开了医院。
又剩陆襄襄一个人了。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隔着一道玻璃,轻轻地开始说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里面的人听。
“你看,盛太又来欺负我了,你不能起来帮帮我吗?你也知道,盛太最惹不了的人就是你了。你要是不在,我都要被她欺负死了……”
*
等到陆襄襄在她床边守了一星期的时候,就到了12月31日。
期间该来的人都来了一趟,陆襄襄一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同样正常地和朋友聊天、吃饭。
这时盛临川已经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身体上的绷带也换了几茬,医生表示他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身上的伤痕看着虽然惊心,但是毕竟还是皮外伤。
但是盛临川在躲避爆炸的时候,意外冲击到了脑部,现在一直没醒过来和脑中的淤血也有关系。
陆襄襄也没管别的,照样如常守着盛临川,明面上虽然请了护工,但是盛临川擦手擦脸、甚至更换绷带的活都是自己帮着干的。
临近元旦的这天晚上,陆襄襄照常给盛临川擦了脸,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就洗漱好上了床。
到底是盛家自己的医院,在盛霆的安排下,陆襄襄在单人病房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人家属陪床。
她像前几天一样,摸出了本田簌带来的霸总小说,一遍看着小说,一遍单方面和盛临川讨论剧情。
“这次的小说可狗血了,簌簌跟我说是她新买的,时下最流行的囚禁梗——哎?这特么居然让我看吗?簌簌也不怕我有心理阴影吗?”
“这个男主角形容得还挺像你的,也是桃花眼。话说桃花眼是不是真的容易招桃花吗?我感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什么桃花运呢。”
“簌簌这个审美真的差,这个女主角就差把小白莲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怎么这样的女主角还有人喜欢?所以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软绵绵的小姑娘吗……”
陆襄襄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却意外地被人打断。
“我不喜欢。”
声音沙哑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