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丞相府中又一事
江酌2020-01-19 10:395,577

  先前便已经是满腔的怒火,皇帝听到了此处,直接便是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而一向慈眉善目的太后都也是满脸的怒容,手中的帕子紧紧握着。

  “聚魂阵死了多少人?”皇帝压低声音问道。

  顾枭却没那般动容,或说她早已将情绪藏在了心底,并未表现出来。

  “不是聚魂阵死了多少人,而是为了这个聚魂阵,有多少人无辜而死,又有所少亡灵。”顾枭回道:“据臣粗略估算,这半年中,只怕也有七百之数。”

  “七百……”皇帝冷笑,“这李家是想一年年地将我大祁的百姓耗尽不成?。”

  大祁本就不是什么兴盛的国家,这些年更是少有战争,何况天子脚下尚且是半年就无辜死了七百人,长此以往,还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思及此处,皇帝又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当即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除却皇都,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了侵害?”

  顾枭见他一脸紧张的神色,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帝一瞧就知晓了答案,当即面上的神情就古怪了起来,除却说李家好大的胆子,也就没了旁的话。

  “对于此事,你可想到了解决之法?”皇帝气完冷静下来,如是问道。

  顾枭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于是回答:“大祁还不知多少地方深受其害,仅仅只是靠臣或者是臣的夫人,恐怕耗费上一年两年的时间也清除不干净,而最主要的是在此时间之中,那些人仍然可以祸害更多的地方,让更多的百姓受得此难。”

  皇帝见他说着,渐渐就将事情往不可挽回的方面发展,自己心中虽然也知道他说的不错,可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惊,赶紧摆了摆手让他暂且别说这件事情,只子子细细的和自己说了解决之法就好。

  顾枭之所以跟他提到了那些,也不过是让他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此时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朝他一拱手,然后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就只能多找一些同道中人,臣与夫人只便处理好皇都的事情,最多在管一管周边几个城池,而咱们大祁幅员辽阔,其他的地方不妨就交给那些人去处理。毕竟让这些人分散各地,恐怕不出半年的时间就能解决此事。”

  皇帝听了之后仔细的深思一番,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朕上哪去找那么多人?哪怕是现在的皇都孟家还在,只怕也腾不出那么多的人手。”

  “皇上说了既然是皇都的孟家,能腾出的人手少一些也是应当,可如果是孟家本家的话……”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能懂得自然会懂,所以皇帝自然能够听清顾枭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只是在微微蹙眉之后,他却还是轻叹了一声,“有一任家主继位之后,孟家的人就会举族迁往本家所在之处,自此以后隐居山林,不再过问外头的事情。这是老祖宗就定下的规定了,朕有怎么好破例让他们回来替朕分忧?”

  “皇上不妨仔细想一想,在方才的那一番话中,所谓的老祖宗指的是谁。”

  听得此言,皇帝仍是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顾枭便和他解释道:“当初先祖之所以不允许孟家本家的人多过问世事,是因为怕他们权势太大,从而威胁到了自己的势力,仔细想想按照当初的国情而言,本来就动荡,再多一个内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如今已经大不相同,大祁尚且还要算安定的时候,却有无数内忧等着皇上去处理,这个时候不妨动用孟家的人。何况臣觉得,孟家能够按照皇室先祖的要求这么些年隐居山林,就说明他们对皇室的忠心,皇上何不给他们一些难得的信任,也好叫他们回报于皇上。”

  “朕不可能拿天下做赌注。”

  “哪里就扯得上天下了?”然后一直都在旁边听着,此时也忍不住好笑的开了口,“皇帝一口一个天下,一口一个江山社稷,无非就是怕孟家的人出来争权,从而导致了皇室势力的凋零,可是一直尽心尽力遵循皇室要求的人是孟家人,如今作乱天下的又是另一批人。皇帝对前者毫无忍让,对后者反而是宽容有加,岂不是过分了一些?

  哀家知道,十年前孟家陷入如此窘境之中,皇帝抱的你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想法,毕竟皇帝不是先帝那般果断,这是个好处,也是个大大的坏处。只是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处理,哪怕只是如皇帝这样冷眼旁观,也终究是对孟家的不公平,这些年来孟家虽说没有与皇帝说过不公,甚至真的任由自己的家族没落下去也没找皇室的人帮忙,说明他们懂事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对皇室也死了心?”

  皇帝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又叹出一口气,“其实当初,儿臣又何尝不是等着孟家的人过来?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求到儿臣这里来,所以一直也没拉下那个脸去主动帮忙。”

  “说拉下脸未免就过分了些,皇帝虽是皇帝,可也总归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对天下臣民好,臣民才会以你为首,换做谁人都是一样,不能说孟家不诉不求,你就觉得他们无欲无求,可以任凭你随意索取。”

  太后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若是再想装傻,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他对身在皇位之中,却不会因为那点身为皇帝的傲气而不听旁人意见,再加上皇帝与太后之间的关系自小就是十分亲厚的,所以她的话,皇帝也不得不听。

  “既是如此,那顾枭便替我去与你那夫人说上一声,就说朕有意请孟家人重返皇都,请他们的族长来上一趟、”

  对于皇帝而言,他每日要考虑的事情着实太多,就比如今日这件事情,孟家不论如何都会成为皇室的一个威胁,眼下皇帝若是选择了相信他们,就不得不承担一定的风险。

  而让族长亲自过来商谈,或许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可顾枭却并非如此作想,而是说道:“臣并不知道孟家本家在何处,夫人亦是不知。”

  “不知?”皇帝闻言有些讶异,“孟家是她的本家,她怎会不知?”

  “这也是孟家的规矩,臣并不清楚内情,只知当时孟家二老离开皇都,夫人甚至不了解他们的去向。”

  皇帝闻言眉心蹙得更紧,倒是太后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主动提起道:“哀家似乎也听过差不多的规矩,孟家的家主直至退任之时,才会知晓自己主家的所在。说起来,这孟家也是被咱们皇室先祖闹得不轻、”

  一说是前头新人的问题,皇帝就不得不觉得理亏,于是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依照母后的意思……”

  话说道此处,就是让太后拿主意的意思,而太后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又转向了顾枭那边,意思是这件事情哪怕是皇帝和自己都会听他的。

  皇帝看到太后这个眼神的时候就暗道不好,于是这个想法在心中刚刚形成,顾枭就已经淡淡地开了口,“既然这件事情是皇上的事情,自然是得由皇上自己解决,皇上不妨修书一封给孟家的人,若是能请的他们出山,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可如果请不出来,那也怪不了旁人。”

  “朕……”皇帝正想要反驳两句,谁知还未出口的话就被太后打断。

  “哀家也觉得他说的不错,皇帝不如就按这法子,请不请的来,就全看皇帝自己怎么说呢。”

  皇帝听到此处在心中叫苦不迭,只是仔细想想这天下的事情虽说与人人都相关,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再加上有自己的母后也支持他这一点,所以只能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既如此,枭儿就先回去吧,府里头诸多事情繁杂,你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太后戏谑的说了一声,,顾枭心中虽十分的无奈,却也不好在太后面前多说什么。

  只是皇帝却蓦得幸灾乐祸起来,朝他眨了眨眼,然后说道:“可得记得好好处置那几位妾室,朕记得他们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如此看来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顾枭面上的笑意差点没崩裂开来,最后也只能跟皇帝与太后施施然行了个礼,然后带着满腹心事回去了。

  “李家那头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家也不一定就能脱得了干系,皇帝若想处置了李家,就怕连自己的老师也不能轻易放过。”

  皇帝听到此处轻叹了一声,“母后心里应当也清楚,哪怕朕不是这个皇帝,一当然不会纵容顾家做出这样的罪行来,

  或者说顾家正是因为仗着是帝师的理由,才敢如此的放肆。朕既然是皇帝,就该对这天下的百姓负起责任来,他们是何其的无辜,没道理就要牵扯到这种事情上来。所以即便他是朕的老师,朕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太后哪里能不明白这一点?只是自细想想小时候皇帝与顾老爷的那些情分,心中无端就有些感慨。

  “你说这才过了多久,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时候他教皇帝道理教的头头是道,无一不是在告诉皇帝做人需要刚正不阿,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今他做的又是什么事?哀家倒不会觉得他可怜,只是一时之间想不通罢了。”

  “母后又何必为这种事情挂心?人或许总归是会变的,可有些人再怎么变,也终究没法在那条路上偏离多远,可有些人一旦变了,或许就是背道而驰。”

  “皇帝能想清楚自然是最好,哀家心中虽有万般的思绪,终究也是没法做出那个决断来,比皇帝可轻松了不少,这顾家如何处置,还是得看皇帝自己的旨意。”

  两人说到了此处,,医生是表明了各自的心思,也就是对于顾家已经抱着一种放弃的状态。

  可是仔细想来顾家做的这些事情,估计本来也就没把皇帝放在眼中,也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会让皇帝有多难做。

  这样一来,他们倒也不必再为顾家着想。

  只是昔日师徒情分只怕就要土崩瓦解,太后只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这头两人关于这件事情已经聊到了末尾,那头孟南珺回到了顾家之后,就见到了站在自己门口的不速之客。

  “二姨娘莫不是一直在我这院子里头等着吧,怎么?,今儿倒想起来套近乎了?”孟南珺见到人就挂上三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之中全然是讽刺,并没有对她有太多的客气。

  左右到一从一开始进府以来,这位二姨娘与她就一直是不对付,甚至之后几次都想要了她的性命,孟南珺从来都不是个会一直忍让的人,起初或许都还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之后李氏的作为却叫她不得不和她站在对立的面上。

  毕竟她虽然只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姐,也断然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而李氏早已经习惯了她对自己的这番态度,只是随口嗤笑一声,然后就对他说道:“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到底我不求你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太后找你究竟所为何事罢了。”

  “二姨娘说的这话可真是好笑,”孟南珺说着掩唇笑了笑,“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太后找我过去说了什么事情?二姨娘如果想知道只能是求我,可你却说不愿意求我,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于你?”

  李氏闻言直接就是冷哼了一声,“你当真是要与我作对?”

  “不是我要与二姨娘作对,而是自打我进了这顾家的门开始,二姨娘就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甚至是让人几番刁难于我,还想要我的性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二姨娘的所作所为我既然忍不下去了,那自然要反过来与二姨娘作对,也算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法。毕竟如果以我这个身份还逆来顺受的话,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李氏知道她说的确实是不错,毕竟打从她进门开始,自己对她的针对就无休无止,要知道她本来就不喜欢顾枭,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所以对他的妻室也抱有一种一同恨上了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她想要一个可以操纵的棋子,孟南珺的性子她不喜欢,所以除之而后快,也算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李家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家,如此一来也正是表明了他们做事方式,那就是如果有忤逆他们的人,就这么对他们下手也不是不可。

  像那些无辜冤死的人,有何尝不是被迫为他们的利益付出了生命?

  “你若是一定要与我作对,我就提醒一声,最后哪日先将自己的坟给选好了,否则若真是死了却没找到地方下葬,顾家可不会让你继续留在祖坟,而是会一个草席将你裹了丢进乱葬岗,没什么体面。”

  听见李氏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分上,孟南珺也收敛了面上那淡淡的笑意,随后变作一副清冷的模样来,“我如今年岁也不大,去给自己找坟地未免有些太早了一点,倒是二姨娘已经活到了这个份上,怎么也得为自己考虑一番吧。就比如这墓地选址如何,二姨娘不妨去找一个得道的高人仔细算一番,或者你找我也行。这选址若是不好,以二姨娘生前做过的这些烂事儿,时候也不一定就能安宁。”

  “你这是在威胁我?”

  “二姨娘说的未免夸张的一些,我怎能是威胁你呢?我这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过二姨娘还真要好好想想,这墓地的选址不是什么小事,从来也都是需要家中人仔仔细细挑选的,我好歹也算二姨娘半个儿媳妇,哪日二姨娘如果来找我选址,我也可给二姨娘一些折扣,就不必收那么多的钱财了。”

  李氏听到此处面色已经是漆黑,一双仿佛嗜血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对她说道:“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总有一日会让你知晓得罪我没什么好处,也绝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倒也算是撕破脸的一种行为,只是因为两人本来就不对付的缘故,这种狠话也不是第一次说起了,两人都算是轻车熟路。

  于是等到李氏离开,孟南珺都一直是面色如常,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等到回去之后,她却已经仔细的想起也丞相家的事情。

  按照太后与皇帝的意思来看,这位丞相大人应当是个墨守成规的老顽固,自己要面子要尊严不说,甚至还不让家里人丢了一点点的脸面。

  这是再一想他对自己妻子一直以来的深情,以及对这唯一的女儿是如何的疼爱。又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是将面子放在了第一位,还是将妻儿放在了第一位。

  孟南珺从未了解过这位丞相,或者说在嫁入顾家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但是自己在那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丞相应当是个自私的人,否则也不会至今也没为那个女儿找人来看过。

  这种积怨是越来越深的,第一年若没有治好,往后的多少年只会是越来越棘手,如今眼看着估计有十几年都过去了,丞相直到此时才想起来求了太后与皇帝,可见这种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那她还要不要管这件事情?

  要知晓她的能力也极其有限,如果出力还不讨好的话,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愿意接的。

  何况这位丞相还跟自己的父母有所过节,虽不知道有什么果节,但爹娘从来都不是不明道理的人,这么看来应当只是丞相的错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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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侯夫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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