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蛊虫深种魂半失
江酌2020-01-19 10:584,139

  百姓哪里见过那么多的尸体,一时之间直接造成了一场恐慌,也证明了这几日茶楼之中老先生所说的并不是虚言。

  孟南珺见目的达成,也就不继续在此处多留,而人群也被府衙里头的官差强行赶了出去。毕竟这是官府,还容不得百姓闹事。

  “小姐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梨书从里头出来就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此时一边搓着手臂,一边问了孟南珺。

  后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即使是大白天的,瞧那一片的尸体也仍然是怵的慌,口中说着“再等等”,这么一等就到了晚上。

  原本天天都要跟她抢屋子的顾枭却有好几日没出现,孟南珺想等他一起过去府衙搬尸体回来,却显然是没了办法,只能麻烦了高繁。

  不过细想起来,顾枭毕竟是认识不久,高繁才是跟在自己身边好些年的人,孟南珺也不知自己为何一想帮忙就想到了顾枭。

  “我带你过去其实就是壮胆的,你也知晓那停尸房里头到处都是死人,我都不敢往里头走。”面对自己的熟人,孟南珺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避讳与逞能,去之前就自嘲了一句。

  高繁点了点头,随她一同过去。

  就这么一路无话,等两人走到府衙外头,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巡逻的官差,这就往里头走去。

  停尸房她已经来了第三次,路线早已记了个清楚,可也许是因为白天才有人闹过的缘故,让人在停尸房的门上落了一把锁。好在这对孟南珺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轻松将锁撬开,迎面对上的就是与白天并无变化的尸体。

  阵法还在起着效用,那些尸体还保持着刚死时的原状,孟南珺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的手没打哆嗦,将周井给扒了出来,又以灵力将其包裹。

  可运走的时候又犯了难,毕竟她是一点都不想碰这具尸体。

  最后还是高繁找了个麻袋过来,将人往里一装,才扛到了肩上。

  “现在是回顾家还是孟府?”出了府衙,高繁问道。

  孟南珺站的离他有两步之远,只要一想到自己偷了个尸体出来,就浑身不自在,于是叫他陪自己去了柳家一趟,反正这周井的尸体就要往他家放的。

  柳家毕竟是个大家,即便是晚上,也在廊下点了一圈的灯笼,让经过的人无所遁形。孟南珺去的时候穿着一身夜行衣,带了扛着一个麻袋的高繁显得简直是与歹徒无异,一接近就被围了起来。

  好在柳云绮之前曾给过孟南珺通行柳家的令牌,门口的守卫拿着去找了今日值班的二管事,就见后者匆匆迎了过来。

  “孟姑娘可有什么吩咐?”待人到了,先是十分恭敬的问道。

  “我有急事找你们大少爷。”

  已经接近子时,哪怕是迟睡的,估计也是入了梦中,因此二管事一听就面露难色,只得说道:“孟姑娘不妨在府上先歇息一晚,等到明日一早大少爷醒了,老奴就去通传。”

  “如若白天来得及,我何不白天再过来?这事关你家小姐性命的事情,可怠慢不得。”

  孟南珺鲜少会开这种玩笑,再加上柳云绮在柳家确实是被捧在心尖上的,是以一听孟南珺这么说起,二管事也就妥协了下来,连忙亲自去请柳云谨。

  等待的这点时间,有下人为两人倒茶,还有一个小厮问起要不要将那麻袋先收拾了。

  孟南珺摇了摇头,心想你是不是里头装的什么东西,若是知晓了,恐怕连问都问不出来。

  不多时,柳云谨就跟着二管事匆匆而来,见她问的第一句就是“云绮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还是摒退左右,咱们两个人谈。”孟南珺没急着说,而是让其他人先离开。

  柳云谨这下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让府里的下人出去,又吩咐了二管事好生招待高繁。

  “这下能说是什么事情了?”柳云谨问。

  孟南珺没直接说,而是指了指地上的麻袋,跟他说道:“这是我从府衙偷出来的东西,大哥大开看看。”

  柳云谨虽不知那是什么,可一听她竟然从府衙里头偷东西,就忍不住训斥她的大胆,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二人关系也如兄妹一般。

  谁料话还没说两句,就从袋口窥见一个不完整的尸体,饶是以柳云谨的沉稳冷静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周许前两日才杀死的人,除此以外因他而死的,至少还有二十之数。”孟南珺说道。

  “你说真的?”柳云谨显然是难以置信。

  说的好听点,周许一直是那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说的难听点,那不过就是一个懦夫小白脸,柳云谨实在不行他敢动这个手。

  可孟南珺之前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轻叹了一声,才道:“大哥应当与我一样好奇,云绮也不是那样眼光差的人,怎地会对这样一个人一见倾心,并且和家里人作对?”

  柳云谨听到此处皱紧眉心,岂料听到后头孟南珺说的竟然是越来越离谱。

  “前段时日我才查清楚,原来周许是给她下了蛊,让她无时无刻不向着自己这边,不仅仅背离了家人的意愿,连我也要恩断义绝。柳青言与我说,云绮这几日情绪明显不对,时而沉默时而暴戾,连她也被伤着。如此一来,若不是被动了手脚,我绝不相信周许对她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柳云谨已是从觉得荒谬变成了半信半疑,当即就要叫人将她带回来。

  孟南珺还记得柳青言之前与自己说过的,连忙阻拦了一下,“大哥若是现在就将人绑回来,岂不是更让她对家中人恨上?”

  “可我不能放任她留在周许身边,毕竟你也知晓多留一时便是多一份危险。至于旁的你不必在意,柳家那么多的人,还看得住一个发狂的主子,倘若她真的因此记恨上我,那我倒也不再需要这个妹妹。”

  柳云谨说的果断,也立刻叫了二管事进来,让他带一批人将柳云绮强行带回。

  孟南珺见劝不住,只能对他说道:“我其实还是怕周许会因此对她动什么手脚。”

  谁知此言一出,柳云谨却看向她多了两分笑意,“你们孟家不是无所不能吗?就算不能除去这个蛊,总也能稍稍控制一些。”

  孟南珺微微一愣,随即也是失笑,“险些就给忘了。”

  柳云绮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就查阅了不少家中的古籍,对此也稍有涉猎,正如柳云谨所说,哪怕不那么懂,却也能护柳云绮性命无虞。

  只要能留得住一条性命,就比让她在周许身边好了太多。

  于是找出一张护身符来,交到了二管家手里,让他趁柳云绮不注意放在她身上,自己却没有跟着一起去。

  “还在与她生气?”柳云谨一瞧就知道孟南珺在闹着别扭,不禁有些好笑。

  孟南珺却哼了一声,“我何必与她置气?权当她是一个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自知,别说大哥不愿要这个妹妹,我也不想要这个朋友。”

  知晓她说的是气话,柳云谨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孟南珺还愿意帮忙,就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没走到底。

  柳家人的动作还是十分快的,很快就赶到了周家,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柳云绮敲昏了带回来,愣是连反抗的机会也没给她。

  周许倒还懂得审时度势,问了二管家两句便让人带着柳云绮走了,毕竟柳家人多势众,柳云绮不清醒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想跟柳家的人作对。

  于是二管事十分顺畅地将人带了回来,前后甚至没过半个时辰,等到人被送至屋中悠悠转醒,孟南珺连法子都已经想好了。

  “大哥?”柳云绮醒的时候,睁眼见到的就是柳云谨,让她好一番愣神,而后者原本还想训斥,但看见妹妹现在是一副形容憔悴的模样,又忍住了将要出口的话。

  谁知柳云绮却突然坐起了身来,环顾了四周似乎是在找人,片刻之后抓住了柳云谨的衣袖,“周郎呢?大哥将他如何了?”

  之前从孟南珺口中得知了周许是个什么样的人,柳云谨对周许是恨不能碎尸万段以消心头怒火,于是柳云绮这么一提就又点上了他的火,当即就甩开了她的手。

  “这几日你就安分待在家里,周府那边不许再回去。”

  “为何?”柳云绮惊讶万分,“大哥之前不是已经同意了我与他在一起吗,怎的现在又开始反悔了?”

  “柳云绮,天天睡在你枕边的那是一个杀人犯,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被一语道破,柳云绮瞳孔骤缩,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柳云谨看她这般模样,又怎会不知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身为柳家的女儿,我与爹娘从未要求过你太多,只怕你能明白事理。可你瞧瞧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不仅因为一个男子忤逆家人说尽了伤人的话,现在还要为了一己私欲包庇一个杀人凶手。柳云绮,你可真叫我失望。”

  说这话时,柳云谨眼中也深藏几分悲痛,毕竟是自己宠大的孩子,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又怎能叫人不寒心?

  而柳云绮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去拉大哥的衣袖,语气中满是哀求。

  “我不是故意瞒着大哥,只是清楚如果大哥知道了这件事情,定然不会放过他。大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待我这般好的人,你就随了我的愿吧,可好?”

  她话中带着几分祈求,却叫柳云谨觉得有几分陌生。因她向来都是恃宠而骄,从未将自己摆到如此卑微的境地。

  柳云谨忽觉眼前人有些陌生,他扯出了自己的衣袖,冷冷说道:“柳家虽世代不曾为官,却也懂得律法,绝不会包庇一个罪人,你若执意要袒护于他,那就只能背离柳家。你想清楚。”

  自有记忆以来,柳云谨几乎没与她说过这种重话,柳云绮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可等到将这句话理解清楚之后,她却突然掉起了眼泪。

  “为何你们都不愿理解我?我要的也不过是那一份真情,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你们却都想要他死。”

  “不是我们要他死,而是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只能以命抵命。”柳云谨见不得妹妹的眼泪,心中气消了大半,蹲下身子试图与她好好讲道理。

  “这天下多的是好男人,登过近日大哥就宴请皇都之中与你年岁相当的男子,哪怕这些你都看不上,咱们还能去城外找。大哥答应你,让人陪你去游行,可好?”

  明明是自己念叨了许久的心愿,可此时被柳云谨说起,她却仍然摇头不愿接受。

  “此生我就要周郎一人,若大哥真要他死,那我也不活了。”

  见道理讲不通,柳云谨也失了仅有的耐心,他站起身来俯看这个唯一的妹妹,从不知晓她竟如此偏执。

  明明往日就算再不讲道理也不会如此,却只过了半年,就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我最后问你一遍,在柳家与他之间,你要如何做选?”

  柳云绮不知是否听出他话里的漠然,只拿起床边的花瓶就砸了下去,“不论大哥问我几遍,我都会选周郎,大不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妹妹,我也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大哥……”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竟是柳云谨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也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柳云绮转过被打偏到一边的脸,满目皆是不可思议,“大哥……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这要换作我娘,腿都能给你打断。”孟南珺猛然将门踹开,对着柳云绮便是一句冷嘲热讽。

继续阅读:六十 故人一别记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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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侯夫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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