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为何不见我
曜桑2020-01-16 11:453,340

  阮琅从阮瑜的态度中,察觉到了明显的疏远与冷淡。

  寻常时候的阮瑜虽然也不冷不热的,但那更接近于一种平静,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平静,使得她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温柔。

  然而现在,这种情绪已经转化为冰冷。

  阮琅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昨天……你和元吉到底为何……”

  阮瑜闭眼沉默,像是已经入定了。

  “妹妹,这件事上我是一定会帮你的。母后虽已答应惩处萧元吉,但难保萧元吉不会歪曲是非,而母后,也未必不会信他……你若肯将前因后果告知我,我也好在母后面前为你争辩几句。”

  阮琅本以为妹妹是对他有戒心所以不肯说,便正大光明的坦白了立场。谁知他刚说完,便看见阮瑜双手死死拽住了被褥,覆在薄被之下的双腿慢慢的曲了起来,顶着被子拱成一个小山包,阮瑜低头环住双腿,身体簌簌发着抖。

  阮瑜埋着头,发出细弱微小的声音,阮琅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

  没有别的,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别说了”。

  她不想听见萧元吉的名字,更不想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恳求他,别说了。

  阮琅的心抽搐了一下,隐约之间,他已经预感到了事实。

  老实说,这样的阮瑜他曾经见过一次——极端崩溃的、惶恐的状态。大概是四年前,那次阮瑜崩溃的比现在还要厉害,整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可以见她的只有平日服侍她的四个丫鬟,其他人但凡闯进去,都会把阮瑜吓哭,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好几天不肯吃饭。

  包括他这个哥哥,也不能在妹妹最崩溃的时候安慰几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派出最精锐的护卫守着那间屋子,防止任何人闯进去伤害她。

  为此,他真的自责了很久。

  阮琅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虚弱崩溃的女孩儿,她畏惧的、害怕的眼神,把他定在了门外,只敢那么远远的看她一眼。

  几年过去,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

  阮琅没有多留,稍嘱咐了下人几句就走了。阮瑜则在明珠的安抚下渐渐镇定,合上眸子睡了过去。

  阮瑜随时会醒,明珠守在一旁不敢离开。直到傍晚莹珠来端了饭菜给她,紧绷的神经才得片刻休息。

  “太子将萧元吉揍了一顿。”莹珠悄悄的说:“当着皇后的面,可把皇后气的不轻。”

  明珠朝床那儿瞥一眼,见阮瑜没有被吵醒,便问:“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阮琅从小性子稳重,总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什么事情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竟然跟萧元吉打起来,很是叫人难以想象。

  莹珠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太子从这儿走后就直接回宫了,萧元吉正好在宫里,也许一言不合就……”

  “太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跟人家打起来的人吗?”明珠无语看她一眼,“我倒觉得,可能是萧元吉在皇后面前搬弄是非编排公主,这才惹怒了太子。”

  莹珠咬着筷子琢磨一阵,声音压的更小:“咱们不在屋里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真的又和上次一样……”

  “别说了。”明珠严肃打断她:“管好自己的嘴。”

  *

  晚上阮瑜精神稍好了一些,有力气折腾着要洗澡。她身上的伤不宜碰水,明珠只答应为她擦身,阮瑜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当默认了。

  擦完身后,阮瑜躺在榻上,由丫鬟帮着洗头。

  洗到一半,她忽然问:“我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明珠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瑜顿了顿,神色似乎有点儿不高兴:“昨天的。”

  “哦,那件呀,被太子带走了。”明珠小心翼翼观察着阮瑜的脸色,“太子拿去给皇后看。”

  阮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把嘴闭上了。她原本是想要把那件衣服烧掉,眼不见为净,拿走了就算了。

  晚间几个丫鬟为了逗阮瑜开心,硬是拉着阮瑜和她们一起喝酒划拳。阮瑜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便拿茶水代替。大家嘻嘻哈哈哄闹一阵,阮瑜倒也寥寥露出几个笑容。

  莹珠和沁珠俱喝的大罪,明珠和彩珠没敢多喝,即便输了也只抿一小口。明珠打发了莹珠和沁珠去睡觉,又叫小丫头进来把残羹冷炙收拾了,跟彩珠商量晚上的事儿。

  “昨晚是你守的,今儿我来吧。”明珠强打精神。

  彩珠笑笑:“你都守了一天了,快回房歇歇去,这儿有我呢。”

  明珠犹豫了一下,拉着彩珠到旁边说悄悄话:“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问问,你昨晚上真的守了一晚吧?今早公主起身的时候问我昨晚谁在这儿,我说是你,公主好像挺惊讶的。”

  彩珠笑呵呵的:“当然是我,哪还有别人?可能公主梦见了谁,以为是真的呢。”

  “是吗?”明珠嘀咕了句,“那今晚你守,我去睡觉了啊。明儿再跟你换。”

  彩珠只笑,不说话看着明珠离开。

  *

  噩梦总是在这个时候袭来的。

  白天阮瑜并不害怕入睡,因为她不会做梦,即便半梦半醒也不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一到晚上,噩梦就开始不厌其烦的折磨她。

  梦总是很漫长,漫长到她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后背被冷汗打湿,四肢冰凉。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人勾了起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人都没有动,以至于她怀疑手指被勾起来是她的错觉。

  然而并不是,因为正当她怀疑的下一刻,那人便将她的整只手都握住了。

  这是男人的手,宽大而骨节分明,可以感觉到虎口处有一层茧子,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所以绝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阮瑜想醒过来看看他,但似乎被梦魇住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掌心的触感一直都在,那人再未动过。阮瑜虽昏睡着,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这目光并不叫她害怕,反而让她觉得安心踏实。

  她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默默的来了又去,甚至不给她留下一点可以寻觅的线索。

  天光大亮。

  阮瑜清醒之后便往屋里扫了一圈,如她所料,那人已不在这里了。

  她恹恹倒回去,唤道:“彩珠。”

  彩珠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闻声一个激灵,迷迷瞪瞪的样子有点儿呆:“公主……我去打水。”

  “你过来。”阮瑜看着她。

  彩珠“哦”了一声,在床边蹲下,“公主有何事吩咐?”

  阮瑜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昨晚可有人来过?”

  彩珠笑道:“公主说什么呢?怪瘆人的。我守了公主一晚上,既没见着人也没见着鬼。”

  阮瑜双眸浅浅淡淡一垂,低声说:“我知道是他。”

  彩珠一愣,神色有些些许变化。

  “他为何不来见我?”阮瑜语气里,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彩珠低头盯着鞋面,视线慢吞吞的往上,犹豫的问:“那公主想见他吗?”

  阮瑜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有他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安稳的,不用再受噩梦的折磨,也不必手脚发凉一个人瑟缩。

  总之,她不那么害怕了。

  彩珠意味深长一笑,冲她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

  中午的时候,萧晚晴派了身边的刘嬷嬷来探视阮瑜的情况。

  刘嬷嬷跟萧晚晴一样不苟言笑,只是生的更为刻板,头发用桂花油抹的发亮,整整齐齐在脑后绾成攥儿,别着一根银簪。身穿石青色的裙子,脚步很轻,走的又快,给人一种脚不沾地的感觉。

  薛管事一路领她到屋子门口,全程都是薛管事在说,刘嬷嬷没发过一句言。来到屋外,刘嬷嬷敲了两声门,没等里面应答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早有小丫头来报过信。明珠几个在宫里的时候常被刘嬷嬷教训,因而都有些怕她,听到她来赶紧溜走。走了三个,只留下明珠一人硬扛。

  明珠正喂阮瑜喝药,看见她来起身虚虚一福,嘴上请了安,又坐下继续给阮瑜喂药。

  阮瑜撩起眼皮子冷冷淡淡睨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十分敷衍的行了个礼,阮瑜便又将目光垂下了。

  阮瑜对刘嬷嬷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性格严肃刻板不说,还很喜欢告她的状。小时候阮瑜在刘嬷嬷身上吃了不少亏,包括连她多吃了一颗酿梅这种事情都会传到萧晚晴那里,刘嬷嬷功不可没。

  表面严肃,内里不过是个献媚邀宠的小人罢了。

  刘嬷嬷将屋子打量一圈,蹙眉道:“莹珠她们呢?怎么不在公主跟前服侍着?”

  明珠背对着刘嬷嬷,冲着阮瑜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莹珠她们各自忙去了,公主爱清净,不喜欢人多打扰。”

  刘嬷嬷伸手拉了下窗户,“怎么窗户开的这样大?公主正病着,忌讳吹风,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明珠翻了个白眼,“之前都没敢开大,这会儿喝药,所以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

  正说着,刘嬷嬷已经把窗户关紧了。

  她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盯着阮瑜看了好一会儿,声调毫无起伏的问:“公主伤到哪了?给奴婢看看。”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 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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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什么的不干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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