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丰安慰过齐氏了,可齐氏还是心神不宁的,等送走了亲戚,齐氏就再也待不住了。
她赶紧叫齐顺赶着马车回清水村,因为她怕五爷又回家找麻烦,毕竟家里只有秋菊和老头子。
田氏也体谅齐氏的心思,便去门外送了送,直到齐氏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才叹息一声,回了屋子。
穗穗已经睡着了,齐丰给田氏使了个眼神,便去车间监工去了。
看着熟睡的大女儿,田氏莫名地流下来泪来,虽说穗穗命带富贵,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可吃过的苦也不少,尤其是明里暗里得罪多少人,一不小心差点连命都丢了。
她心里为穗穗担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穗穗朦胧中听见田氏的抽泣声,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娘,你怎么哭了?”
“你今日可把娘吓坏了,幸好有惊无险,不然娘怎么能安心。”被女儿看见流泪,田氏忙用袖子擦了擦。
“娘,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穗穗安慰道,今后她肯定会多加小心,决不再上当。
“嗯,娘知道你有分寸,今日累坏了吧,趁孩子还睡着,你也赶紧再睡一会。”
穗穗又接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却是累极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田氏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齐丰,齐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鲫鱼汤,说是田氏给煮的。
穗穗知道她娘的意思,是想让她早点下奶,已经三天了,胸部确实有些发胀难受。
她挣扎着打算坐起来喝,齐丰快速地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躺下,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喝。
穗穗知道相公体贴,便又躺好,这时才察觉到家里忽然变清净了,她问道:“宾客们都走了吗?”
“走了。”
“那你娘也走了?”
“她不放心家里,所以送完宾客就走了。”
穗穗喝着鲫鱼汤,想着婆婆准是担心五爷去家里闹腾,走也是应该的。
“娘子,我看咱们的货存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这两日就动身前往京都。”齐丰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这个决定告诉穗穗。
“嗯,我算着也快过年了,你早点去早点回。路上还带几个村民作伴吧。”穗穗叮嘱道。
“我今日跟大哥商量过了,大哥说我们是出生入死的亲兄弟,非要跟着去。”
“那大嫂会不会不同意?”
“大哥说这次不管嫂子的意见,他就跟着去,不然觉得我身边更没有可靠的人。”
“关键时候大哥还挺亲。”穗穗忍不住夸道。
“那是,这世上只有娘子,我爹娘,大哥跟我最亲近了。”齐丰实话实说道。
到了晚上,穗穗胸部胀痛难耐,田氏赶紧抱过来孩子,让他们一人一个不断地吃乃。
渐渐地,穗穗觉得胸部有一阵热流趟过,胀痛的感觉也慢慢消失,孩子们终于吃出奶水。
这下子再也不用熬羊奶了,孩子们吃饱后很快就睡了。
这一晚,齐丰把田氏换了回去,他回来陪穗穗睡,因为第二天他就又开始背井离乡了,所以他想多陪陪娘子和孩子,尽管孩子夜间哭闹,吵的他睡不好,他也觉得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翌日,日上三竿之后齐丰才起床,外面陪他去京都的人都早早等着了。
这次齐丰又租赁了几辆马车,又多找了几个村民,大家都想着头过年多赚一笔钱。
因为都是一个村的,他们都信得过齐丰,齐顺带领着几个村民开始装马车了。
又是一场离别,不过齐丰不舍得让穗穗出来相送,用过早膳,在屋里跟娘子,孩子话别之后,齐丰领着车队朝着京都的方向出发了。
只不过这一次,齐丰的路走的并不顺利,日子一天天过去,刚到京都的时候,齐丰还往家里传过书信,可又过了几日,就再也没有齐丰的消息。
穗穗还以为齐丰开始往回走了,可又十天过去了,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齐丰的马队还不见回来。
这下,齐家人全慌了,包括那几个跟着一同前去的村民家属也开始一趟一趟地往齐家找。
不是说好了,出去半月就回来,眼见要过年了,可还不见半点消息。
齐氏一开始也好好劝说,要他们再等等,一晃眼到了腊月二十九,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村民们耐不住了,一个个跑到穗穗的家里去闹。
这时候工厂已经放假了,穗穗也没有齐丰的消息,整日里心神不宁的,现在村民们又来要人,穗穗真不知道该怎么给村民们交待。
村民们见穗穗躲在屋子,给不出长话短话,就往屋子里硬闯。
虎子和林子都拼命地拦在门外,不让村民们往屋子里钻。
穗穗本不是缩头乌龟的性格,现在屋外闹哄哄的,她怕村民们真闯进来,伤到孩子,于是披上厚厚的棉衣,从屋子里走出来。
如今的她开办工厂,早已经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村妇,而是女老板。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有些威慑力。
加上她是出来镇压村民闹事的,所以出来之时,脸上已经染了一丝不快。
村民见到如今的田穗穗,当即有些胆怯起来,刚才闹的最凶的村民气势也在不知不觉中弱下去。
“齐丰娘子啊,明日就是年三十了,齐丰不是说走半个月就回来了?这都走了二十多天了。”
“对啊,你们家的产业是越做越大,都做到京都去了,我们打心眼钦佩。可越是大老板,越应该言而有信才对。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我们就想问问,他们到底几时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追究自家儿子的下落,得不到穗穗的回应,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穗穗也担心齐丰,可是担心有用吗?找人撒气有用吗?
现在听村民们在耳边嗡嗡的吵个不停,穗穗当即厉声呵斥道:“吼什么!吼什么!如果吼可以把亲人喊回来,我田穗穗恨不得把嗓子喊破。当初大家伙都是主动要跟我相公去的。相信其中还有去过的人吧,上一次你们挣到钱了,怎么不见你们对我家感恩戴德?如今不过是晚回来几天,一个个还拆房子揭瓦不成?”
其中的确有几个去过一趟京都的,齐丰没亏待他们,给了不少钱,出这一趟门,赚的钱都够家里两年的收入了。所以后来的人眼红先去的人赚到钱,也纷纷踊跃报名要跟着去。
而先去过的人,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不等齐丰找上来,他们就决定今后跟着齐丰混了。
穗穗一声声斥责,令那些去过一次的人惭愧地抬不起头来。
可另外的家属们还没见儿子赚到钱,就不见儿子回家,一个个不肯善罢甘休。
“我们家可没挣你一文钱,如今我儿子回不来,我就得让你家陪。你要不陪,我就去报官,你等着吃官司吧。”此人言语不善地恐吓道。
穗穗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冷冷的笑起来。
众人一愣,怒道:“你现在笑,等会进了官府,就让哭都没地方哭。”
“我笑你们无知。你凭什么去状告我?就凭你们死乞白赖的求着要跟去?就凭你们脑袋一热,想着挣钱很容易就告我?自古谁人不知富贵险中求,你既然想吃那白腾腾的热馒头,就应该知道热馒头不就几口菜味道也不好吃。而且我忘了告诉大家,我相公这次出发之前,就怕在外面出事,所以想去的都签了生死状,你们尽管去告我吧,我就在家等着哪也不去。”
听穗穗的口气很是狂妄,村民们气不过,有的想冲过去揍她。
虎子和林子赶紧拦下,穗穗又冷笑:“这里是讲究律法的,私闯民宅,动手打人都要坐牢的。虎子,让他们打我,你去报官。”
面对刁民的无理取闹,穗穗只能强打着精神周旋到底,这场对决中,谁气势弱,谁就注定输。
“你,你,你哎呀,今日不还我儿子,我就不活了,我死在你家里了。”说着,也不顾地上的冰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泼。
对什么人,就采用什么办法,像这种泼皮无赖,穗穗根本懒得哄。
“虎子,去拿根绳子来,拴到外面门口的门框上,谁刚才想死的,请去上吊吧,绳子都给大家备好了。”穗穗气定神闲的说道。
村民见穗穗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顿时也没辙了,坐在地上只一个劲地哭。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呀,你怎么年纪轻轻的……”
“住口!”穗穗当即一个暴喝,将那哭闹的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穗穗。
“你巴不得儿子早点死是吗?要哭出去哭,我相信我相公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晚些回来罢了。”穗穗厌烦地吼道。
这男子猛地惊醒过来,瞧他哭丧什么劲啊,他是想找齐丰娘子讨回公道,可也不盼着儿子身首异处。
他停止了哭声,这场闹剧也随之结束,同行的人好心地将他搀扶起来。
不乐意的说道:“你这张乌鸦嘴,赶紧呸呸呸,他们说不定在回来的路上呢,你怎么能诅咒他们呢。”
“我,我也是担心。”
“谁不担心,可大家都跟你一样,没个耐心,你趁早就别指望挣这份钱。”同行的人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