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我告诉,明日那贱人回家拜年,不准开门,咱家没她这种丧气的女人。以前都说田穗穗是狐妖,是鬼怪,是丧门星,专门克制相公,我还不信。现在我真信了,我好后悔啊。”齐氏恶狠狠道。
“行了,别说晦气话了,我看这事不怪穗穗,是有人心怀不轨,防不慎防。”齐老爹道。
“你还替那贱人说话,我不管,明日谁给她开门,我就跟谁拼命。”齐氏顿时不管不顾地开始耍横。
到了第二天,穗穗一早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让虎子赶着马车回村里去二老拜年。
因为孩子小的缘故,穗穗不忍心叫孩子在外面受冻,就让田氏留在家里看孩子。
到了家门口,穗穗脸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笑嘻嘻地去敲二老的家门。
“扣!扣!扣!爹,娘,我回来拜年了。”
外面的冷风嗖嗖的吹着,穗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都敲了老半天了,怎么听不见院里有动静。
她心里纳闷,大过年的不是都早早展开家门,等着乡亲邻居去拜年吗?婆婆怎么紧闭着院门。
穗穗想不通婆婆的意思,便使劲地敲门:“爹,娘,开门呀,我是穗穗,回来给您拜年的。”
齐老爹不忍心穗穗在外受冻,看了看齐氏,齐氏阴沉的脸没一丝松动,凶巴巴地盯着大门口。
齐老爹尝试着往门口走,齐氏顿时吼了一声:“你给我回来,你要敢开门,我这日子就不过了”
站在门外的穗穗听到这句,顿时愕然了,是婆婆刻意不给她开门?婆婆在怪罪她?
“娘,你开开门,事情不是这样的,齐丰一定会回来的。您先把门打开,我进去跟你解释吧?”穗穗耐着性子,软言柔语的哄道。
“滚,都是因为你,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教唆我儿子经商,谁不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我看你就是自私,想让齐丰给你卖命,好让你早早享受荣华富贵。你这个害人精,今后再也别出现在我家门前,我没你这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儿媳妇。”齐氏怒狠狠的骂着。
那震耳欲聋的叫骂声令穗穗心里万分难过,齐丰这回出事根本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是她坚信,只要自己努力一把,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救齐丰出来的。
她苦苦哀求的声音从门缝了传了进来:“娘,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回相公的,今日是大年初一,求您开开门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赶紧给我滚,我根本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再不滚我就出去轰人了,到时候你别怪我不客气。”齐氏气呼呼的,一想到她的齐丰现在不知道在哪遭受怎样的境遇,她的心就犹如千万根针扎一样刺痛,爱之深,恨之切,她将一切的罪由都推到门外这个女人头上。
“娘,你开开门吧,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给您拜年的。”穗穗执意坚持,虽然相公不在,但她得尽好人妻的责任。
齐老爹心里着急,他不忍心穗穗在外受冻,毕竟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呢。但是看老伴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公然开门,不然老伴真有可能大闹一场。这大过年的,闹的岔子,邻居可看笑话吧。
齐氏听穗穗一口一个娘,一口一个娘,心仿佛被刀剜一样疼,想着齐顺回来后说的种种,齐氏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忽然转头去了屋子,齐老爹赶紧趁着这个空挡,忙给穗穗打开了院门。
门一打开,穗穗心头的担子瞬间轻松了不少,她笑眯眯地对齐老爹道:“爹,这是我给您们带的新年礼物。”
话音还未落,忽然被一盆子冷水从头浇到脚,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而来,穗穗浑身湿透,整个人止不住地打颤,连牙齿都仿佛冻僵了。
虎子瞧着这情况,顿时就急了,甚至冲动的想动手打人,被穗穗猛地制止。
虎子急的眼圈通红,知道姐姐不会跟那老婆子一般计较,于是拉着姐姐的手就准备带她离开。
穗穗还懵怔怔的,她感觉整个人都快冻僵了,直到虎子的热手拉住她,才让她感受到微弱的温暖。
她知道齐氏是真心嫌恶她了,这个关头,她若坚持回家,肯定更激怒齐氏。
于是她默默地附身,将手里的礼物轻轻放在了脚边,转头跟着虎子朝马车走去。
齐氏怒火中烧,连踢几脚,将她留下的礼物一轱辘脑地提的七零八落,盒子里各种礼物都散了出来。
穗穗打着寒颤钻进马车的一刻,正巧瞧见那些礼物被齐氏无情地一脚踢开,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齐氏还不解气,冲着穗穗的马车一顿乱骂,“今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我骂一次……”
穗穗脑袋嗡嗡直响,虎子害怕姐姐冻坏,毫不迟疑地快马加鞭,后面齐氏骂的什么,穗穗已然全听不见了。
穗穗想着婆婆刚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头一阵酸楚。
眼泪也默默流淌下来,她也着急想让相公回来,可是明知道他被那个小姐扣留着,眼下不可能回得来。齐氏这么对待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她是齐丰的娘。
马车里不时地透过一阵冷风,穗穗浑身发颤,她暗暗发誓,相公虽然落难,可她一定要坚强,要照顾好她的孩子,她孩子的爷爷奶奶。
这么想着,穗穗才吸了吸鼻腔,默默地将头发散开,靠近炭盆去烘烤。
这时,虎子将自己的外袍递了进来,一个关切的眼神,便足以说明他心里的话语。
穗穗感激地接过虎子的棉袍,快速地将自己的湿衣裳换掉,时时刻刻紧守着火盆。
外面寒风料峭,虎子不穿棉袍,也定冷的不行,加上他骑的很快,千万别再冻坏了,让田氏着急,不然她在两边都得落埋怨。
虎子刻意挺直胸膛,与难捱的寒冷对抗,驱赶马车扯着嗓子才喊呢,“驾!驾!”
马车几乎疾驰而过,不消一刻钟,她们就抵到老妇家。
田氏见穗穗进来,前额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后背的头发更是结着冰渣,再看看她身后的虎子,一脸沮丧加无奈,穿的外袍已然穿在穗穗身上,便大概想到,他们被拒之门外了。
“你看着孩子,我赶紧去烧热水。”田氏放下孩子,就去伙房烧水。
她担心穗穗着寒气,大火烧了开水,麻利地给穗穗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还给水里加了姜片,红花之类的驱寒的材料。
穗穗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解衣跳进水桶,此刻她脑袋乱轰轰的,全是婆婆嫌弃的嘴脸。
她心里也很难过,出了这种事,她的确没法给婆婆交待,可是她不能就此沮丧,她一定要咬紧牙关,爬上跟那小姐对等的身份上,设法将相公救回来。
别说婆婆怪罪自己,穗穗心里都万分自责呢。若不是她一心想着赚钱,齐丰也不会豁出去,将主意打到京都那去。京都是什么地方?人龙混杂呀。
稍稍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就可能是开罪不起的大官,在哪里混,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想着齐丰刚去京都,就顺利的开了铺子,想必那小姐从中帮衬了不少。要说感激,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可要霸占她的相公,穗穗还真不会答应。
承的这个情,在那小姐为难齐丰的时候,就两两抵消了,她跟那小姐只有仇恨,这笔账她一定讨回来。
被婆婆浇了一盆子冷水,穗穗当天就高烧不醒,因为是大年初一,田氏花了三倍的价钱才请来郎中,高烧反反复复七日才彻底退下去。
田氏既要照顾穗穗,又要照顾宝宝,整个人累瘦了一大圈。
本是春节,家家户户都是热热闹闹的,老妇家却异常冷清,她这一年丧子,所以家里既没有燃放爆竹,也没有贴春联,更没有跟亲戚们走动。加上工厂放假的原因,家里就显得更加冷清。
原本多了穗穗这几口人,本该添了几分热闹,可是穗穗生病了,加上他跟婆婆之间闹的嫌隙,对家里人的情绪也造成影响,家里到处没有欢声笑语。
小月性子清冷,对她来说并没什么,田氏为齐丰的事整日愁眉苦脸的。虎子亲眼见到姐姐被她婆婆慢待,气的也是茶饭不思。
加上穗穗病倒,两个孩子也哭闹个不停,田氏和小月更是手忙脚乱。
孩子们昼夜的哭闹声令穗穗心神不宁,对孩子她愧疚自责,哪个孩子不是从小吃母乳长大?可她却偏偏生病,硬生生地给孩子们早早断奶了。
高烧期间,她总浑浑噩噩的梦见齐丰,梦见他不肯屈服,整个人被打的伤痕累累,好不凄惨。
每次她都从噩梦中惊醒,眼泪早已将枕头打湿一大片。她不断激励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
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救出相公,靠着坚定的信念,穗穗终于振奋精神,与病痛做抗争。
半个月过去了,穗穗终于彻底康复,她命人通知工人们于正月十七正式开工。
病好之后的穗穗,看上去更加精神抖索,令关心她的人都为之一振,她终于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