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听了娟子的话,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心,叫上娟子陪她一起去前厅看看。
穗穗和齐丰也跟着去了,他们这次来就是要拜托秋山帮自己的忙的,没想到他还正糟心着呢。
到了前厅,秋山果然正一脸沉闷地坐在椅子上,一看就在为刚才的事闹心。
“秋山,刚才的事我都听娟子说了,你可别怪她,她什么都不懂,这才被那可恶的妇人钻了空子。你瞧娟子都不敢来见你了。”秋菊说着,就把娟子往身前一推。
娟子愧疚地低垂着脑袋,丝毫不敢抬头去看秋山那张阴沉的脸。
秋山抬起头来,郁闷地朝齐丰和穗穗,以及秋菊打了招呼,最后目光落在了怯生生的娟子身上。
他叹息一声,将娟子拉到跟前来,刚才他一个人静下心来似乎把事情想通了。
其实都怪他,以为那一对老夫妻鞍前马后地帮助他,是巴结奉承他这个新来的里正大人呢。
谁能想到那二人是有求与他,所以才奉承他的。当了里正,就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整个人飘乎乎的了,所以就掉以轻心了,说到底这件事还要怪自己。
他拉着娟子的手,看着娟子低垂的小脸,柔声安慰道:“是我识人不清,差点上了他们的当,要是他们一开始要帮咱们,我直接拒绝他们的好意,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你也别自责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需要静一静而已。现在我想通了,刚上任出了这一档子事,就是给我上了一堂课,好让我热得发昏的脑袋清醒清醒。”
秋山这么说,娟子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但她还是歉意地对秋山说道:“怪我,谁让我没有发现那枚戒指呢。今后我也得细心一些才行。”
看着娘子那小可怜的模样,秋山还真舍不得了,宽慰道:“那妇人别有居心,你防不慎防。今后跟人打交道的事就让我出面,你只管在家里歇着便是。”
当着好几个人的面,秋山还拉着娟子的手轻声软语的,当即叫娟子羞红了脸。
穗穗和秋菊看两人甜甜蜜蜜的,心里也为她们感到高兴。
齐丰见秋山想通了,便打算说出让他为齐家主持公道的事,他刚张口,就听见外面又热闹起来。
原来是老妇人回去之后,不情不愿地把赔偿送给了邻居,那位邻居得了赔偿特意前来道谢的。
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位百姓,他们纷纷夸赞秋山是个为民办事的好里正。
要知道以前那个里正,背地里不知道被人如何咒骂呢。那位得了赔偿的人还拎着半袋子麦子面,非要感谢秋山帮他们主持公道,追回赔偿。
秋山当众拒绝,并对同来的那几位百姓承诺道,他不会收受任何人的好处,只一心秉公办事。
希望今后镇上的百姓能够配合他的工作,他便感激不尽了。
那位前来道谢的人只好又将半袋子麦子面扛走了。
被百姓们拥戴,秋山心情大好,拍着齐丰肩膀一起回了屋子。
待人都入座之后,秋山才开玩笑道:“什么风把齐老板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齐丰便把村里的户长要他家多缴赋税的事说了出来。
秋山听完,顿时拍了一把桌子,怒道:“张家的人在村里嚣张了多少年。身为户长,不为民谋福已经失了本职,如今还利用私权,要你们多缴粮食,实在太可恶了。”
秋菊面露愁云道:“秋山,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张大金嚣张惯了,还警告我们不如期缴粮,就要到县令那告我们违逆朝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秋山立马挺直了腰杆,硬声道:“怕什么,就算闹到公堂,也要按照国家的律法来呀。他私自给你们加赋税,这才算不服从朝廷命令呢。到时候不要被县令大人治个谋逆之罪才好。”
穗穗在一旁听几人谈话,要治张大金谋逆的罪,恐怕事情没有那般严重。他爹那个户长也不见得会丢掉。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或许可以治他一回。
穗穗问齐丰道:“相公,你记得上次咱们威胁张大金写的那份保证书不?他要今后再敢欺负咱们,咱们就把那张保证书公诸于众。”
齐丰猛然眼睛一亮,喜道:“对啊,那保证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他强你未遂,他爹身为户长,他却知法违法,咱们要将这件事上禀县令,你说他爹是不是难辞其咎?”
“嗯,他爹的户长就别当了。”穗穗肯定道。
“原来你们还留着后手呢!你们呀,太狡猾了。”秋山笑着打趣道。
齐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没办法,跟险恶的小人不留个心眼,今后还不知道怎么被祸害呢。”
秋山他身为里正,就算齐丰不是亲戚,他也会秉公处理的。
他写了一封书文,让齐丰回去的时候把书文拿给张大金看,上面还盖着秋山的里正大印。
秋山是秋菊的弟弟,与齐家自然有说不清的亲戚关系,张大金觉得新里正是徇私枉法。
根本没有将秋山的书文放在眼里,不仅不听从,反而又去齐家催缴赋税,态度还特别恶劣。
齐丰气不过,第二天去铺子的时候,顺道往秋山那绕了一趟,就这件事告诉了秋山。
秋山虽说刚上任,但一个村的小小户长都不把放在眼里,今后就算朝廷下达指令,这个户长也不会服从,他觉得必须给张大金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他秋山如今是里正,是户长的上级。
秋山决定跟齐丰一道去县衙一趟,齐丰又回家取来张大金那封保证书,便和秋山去了县衙。
谁知他们到的时候,张大金和他爹居然也在,而且还恶人先告状,说秋山和齐丰家是亲戚关系,秋山以权谋私,想要罢免齐家的赋税。
县令大人铁青着脸,正要找秋山算账,没想到秋山找上门来。
见到秋山便冷声质问秋山这个情况是否属实,秋山怒视着一脸嚣张的张大金和张户长。
义正严明道:“回大人的话,张大金完全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我与齐家其的确是亲戚关系。可我并没有徇私舞弊,更不可能罢免齐家的赋税。倒是这个张大金,因为以前欲图强占齐丰的娘子,被齐丰及早抓住,从此怀恨在心,便趁着这次收缴赋税的机会报复齐丰。大人若不信,请看他的保证书。”
齐丰赶快掏出保证书,呈给县令过目。
张大金本想告秋山的状,没想到秋山居然也赶过来,还带了以前自己的罪证。
这下他可慌了,求救恶目光看着他爹。他爹脑筋一转,立刻找了个借口。
他悲怆道:“我儿怎么可能写下保证书,而且还是用血写成的。一定是齐丰身强力壮,屈打成招,我儿当时遭受了何等残暴的对待呀。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齐丰当即横眉怒对,“张户长,你的儿子在村子里有什么行径,只要大人派人前去一问便知。我们两到底谁在撒谎,到时候自然一清二白。”
说完,齐丰对县令大人恳请道:“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可以派官差调查。当初他欲图强占我娘子,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娘子定遭到他毒手。所以他记恨我,特意借着朝廷缴纳赋税的机会来打击报复我,还请大人明察。”
县令大人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在齐丰和张户长以及他儿子之间来来回回。齐丰说的都是实情,脸上不见半点慌张。可反观张大金,眼神躲躲闪闪,神情慌张,一看就是撒了谎。
过了半晌,县令大人忽然拍动了惊木堂,“啪!”地一声脆响,张大金顿时惊得一个哆嗦。
“张户长,你身为一村之户长,本应该造福村民,可你却以权谋私,任由你儿子在村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本官今日就免去你的职务,从今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吧。”
张户长呆愣了半晌,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结局,缓过神来之后才喊冤道:“大人,你不能听齐丰的片面之词啊。”
“哼,难道你觉得证据不足,让衙役去村里调查才为准?”说完,便大喊来人。
两位上次就跟齐丰打过交道的官差立马走上前来,听从县令的差遣,欲去清水村调查。
张户长一看县令动真格了,顿时颓败地瘫坐在地上,这次任由儿子胡来,连他的户长位置也搭进去了。哎,自从老里正退位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好运到头了。
张大金更是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他本想整治齐丰来着,没想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带老爹的户长位置都赔进去了,这下他张家算完了,在村里再也横不起来了。
听到这个论断,齐丰和秋山低着头相视一笑,这下张大金算栽在自己手里了,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真是活该。
“大人明察秋毫,真乃百姓之福,我替清水村的百姓谢过大人。”秋山朝县令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县令大人瞧了秋山一眼,眼中露出赞许之光,他满意道:“秋山刚上任新里正,你的事本官都听说了。身为里正,一心为百姓着想,是本官值得托付之人。清水村新户长的人选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本官失望。”
秋山得县令重任,顿时大喜,感激道:“小民定不负大人所托,选出宅心仁厚,公正严明的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