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西接过毯子,抿唇对他笑:“谢谢。”
小胡子看了她一眼,眨眨眼睛,突然开口:“你应该多笑笑,小孩子就应该多笑才好。看看你之前那丧眉搭眼的样子,一点不喜庆!”
左西颇自豪的摸摸身后的茧:“因为我找到他了。”
小胡子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左西好奇的问道。
小胡子转转眼珠:“要不要吃点东西?还说咱俩吃夜宵来着,看现在这。。”
听到这话,左西想到那一缸缸的肉,刚压下去的酸水又涌了上来,忙摆手:“不不不用了,你去,我不饿。”
“真的?”小胡子一脸将信将疑:“别因为怕麻烦我所以说这种话,肚子饿还是要讲出来的,你不讲,我也不知道你饿不饿,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真不饿。”左西有些哭笑不得,她本来是有些饿,但是见到宋鸿以后,她似乎填了满胸腔的甜蜜,肚子饿不饿这样的问题已经分不去她一点心思。
有情饮水饱,真理来的。
小胡子见她仍是高高兴兴的样子,踌躇一会儿,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话说,只好说道:“那我走了啊。”
左西一脸幸福的靠着巨茧,点点头。
小胡子转身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望了眼墙角阴影处趴着的那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小黑影,努力闭紧了自己嘴巴,抬腿就走。
左西仔细算算,其实和宋鸿也没分别多久,但是在感觉上却又很长。
她转身对着那个巨大的雪白的茧,勾着食指敲敲:“宋鸿?”
等待良久,没有其他杂音传来。
又瞄了瞄周围,没有其他人。
她这才放心的靠上去,喃喃自语般:“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一直不正面回应你,是因为我在嫉妒。嫉妒你和影儿的感情。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是我还是嫉妒,你不知道,后来你和我告白时候,我有多开心。“
说道这里,她突然想到什么:“你会不会因为我没向你明示过感情,才心中不断猜疑?”用手掌心贴住那个似乎在沉睡中的茧:“唉,我连这一切结束以后和你一起去哪儿玩都想好了。”
“能不能听见她在对着那破茧说什么?”一楼墙外头,站了一高一矮两个影子,高的穿一身在黑夜中似乎也在发光的白衣,是将军。矮的那个还不到他腰,自然是军师。将军紧紧把耳朵贴在墙上,皱着眉头问军师。
他们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影子,看形状,是军师那只蝙蝠。军师仰头感受了阵,凑到将军另一只耳边,压低了嗓子:“就是些小女儿家爱来爱去的调子。”
“哼”,将军直立起身,板着面冷哼一声:“本以为过了这么久,早该忘了,没成想又黏到一块去,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这小影子真是,真是眼睛长歪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也歪!”
“小点声!”军师忙做出个往下压的动作:“将军,消气消气~”
哼了半天,估计也把满腔怨气给喷出去了,将军背起手:“四娘的事,办妥没?”
军师捂嘴一笑:“放心,四娘从知道小影子的身份那时开始,就心心念念报仇呢,虽摄于您的威力,她一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小影子下手,但是在我开导以后,她还是开窍了,一门心思对付那姓宋的小子,看那仇恨的程度,估计下了死力气。”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将军满意点头,转身往另一边走:“啧,还是得用着我自己躯壳才安稳,多高大帅气,这几天变成这样子,怎么动怎么别扭。”
“很快了~”军师紧跟上他,左手伸到身后轻轻一招,墙上的黑影子倏地飞了过来,趴他手背上不动了。
“将军,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个老太婆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两天,她费尽心思想从我们这得到所谓的神仙水。”说到这里,军师轻蔑的笑了声:“为了她那张脸,倒是把她后头那帮子水深火热的教众忘得一干二净,所谓的大爱也不过如此。”他话锋一转:“这些都是无关紧要。只是我有些怀疑,咱们中间有人和她在做交易。”
说完最后一句,军师小心的看了眼将军,他知道眼前这位,平生最是忌讳叛徒。里头那个宋鸿能得他白眼如此之久,也正是因为曾经做过这类事情。
将军果然动容,蹙起眉头,只是他现在变得清秀许多,这表情没什么威慑力:“哦?详细说说。”
军师更加凑近将军,悄声嘀咕几句。
将军眉头蹙得更紧:“你说的都是实话?”
“绝无半句虚言。”
将军紧紧抿着唇,轻轻仰头,此时已经到后半夜,天上月亮皎洁如银盘,他从不怀念过去,好日子从来都是在现时现在,从把小影子捡回来那时候起,他也是一直这么教小影子的,所以他俩很多方面都很像,但是看人的眼光也都不怎么样。
从前身边有大把人,所以他惩治一两个叛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身边只有五个人,怎么用怎么捉襟见肘,他着实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军师见他沉吟不语,识相的闭了嘴。
他一向很有分寸,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于他无用的事根本不会往自己身上扯。
若非这一次那个人动了他的那一份东西,说什么也不会主动站出来爆出这件事。
最终,将军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一路沉默着回了他那处。
四娘已经在他营帐中等着了,她从不去外头草原,她不喜欢假的东西,做的再像真的,那也是假的。
见将军进来,她略有些心虚的柔柔倚上来。
将军长臂一揽,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空旷的一楼水泥地板上,一个巨大的顶到房顶的茧立在中间。
边上靠着一个女孩,是左西。
她对着巨茧悄声倾诉着,一些平时不好意思对宋鸿开口的话,从她口中缓缓流出,从万籁俱静说到天光微明,竟不觉一丝困意。
当终于意识到天亮了时,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紧紧盯着仍在缓缓起伏却没有其他异常动静的茧,她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将军一行人还没有下楼来,也许是时间太早了。
刚过去一整夜,左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是现在,时间却像是骤然边慢,像只在地上缓缓往前爬的蜗牛,让左西只想把它一脚踹到目的地。
茧并没有体会到边上这人的焦急,四平八稳的立着。
左西焦虑万分,身边却没个什么东西供她发泄,想往这颗不解风情的茧上踢两脚吧,顾及到里头包着的人,她没敢下脚。
时间走得格外慢,一秒都像是被刻意拉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顶上的窗户窜了进来,一下趴到巨茧上,茧,动了。
刚开始,它只是左右晃动了两下,无声无息。
左西因为盯这东西盯得太焦虑,已经把目光移到别处,想转移自己注意力。
因此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感知到。
而茧还在不停的晃动,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看到地上影子变换时,左西还反应了一阵,突然,她终于反应过来,猛地转头。
那茧晃动的弧度已经很大,腰部都快要挨地了,虽是个庞然大物,却动得很轻盈,无声无息。
而它晃动的方向,正是左西站着的方位。
一股兴喜猛地涌上左西的胸腔,她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茧朝她这边晃得更厉害了,再晃大一点,能直接撞上她。
不等茧自己的晃动,左西自己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无意识的伸手,抚上茧的圆乎乎脑袋顶。
茧霎时颤了一下,在她手中,不动了。
左西觉得手下茧的脑袋瓜子很有温度,又圆乎乎的,特好摸。
她又重重摸了一把。
茧颤得更厉害。
“咔嚓”,细细小小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
声虽小,在左西心里引发的触动却不小。
她手仍努力放在茧的脑袋瓜顶上,眼睛却四处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咔嚓”,又是一声。
终于,“咔嚓嚓”,一串长长的声音传来,茧,裂了。
左西屏息凝神,紧紧盯着那条越来越大的缝,她紧张,却又期待,即使她和里头那人也才分别了不倒一天,她却如此的想念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如此心酸却又浪漫的一个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