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村的路上,只见迎面奔来十余个百姓。
他们个个惊慌失措,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几个男子一边狂奔一边疾呼:“杀人啦!官兵杀人啦!快逃啊~”
冯翊鹏见状,拦下其中一人,诧异地询问:“老哥,到底怎么了?”
“官兵发疯了,在玉皇坪见人就杀呀!惨啊,太惨了~”男子颤声描述着,仿佛回忆着恐怖的梦魇,恨不得分分钟遁逃。
冯翊鹏‘呀’得一声,瀚海岳擎牛背上的米袋随之坠落。
男子说完正欲奔逃,冯翊鹏未问清楚,岂能放之?
他心急如焚,抓住男子的双臂,不住地纵向摇晃:“你说得是真的?”
冯翊鹏的气力常人怎么能忍受得住?
男子被他摇得险些散了骨架,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冯翊鹏将他身子忽而一定,不再摆动,再次吼道;“你说什么?”
男子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欲吐。
冯翊鹏察觉不对劲儿,霎时松开手,后闪一步。
那人狂吐几口,差点喷到冯翊鹏身上。
冯翊鹏见他晕晕乎乎的,唉得一声,只得推下另一袋米,骑上坐骑,狂奔而去。
待冯翊鹏赶到玉皇坪之时,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孩童的啼哭声,妇女的哀嚎声,男丁的惨叫声,士卒的暴喝声,捕快的催促声,老人的咒骂声,钝器的撞击声,搏命的厮杀声,声声不绝于耳,阵阵动魄惊心。
有的人想要逃脱,被士卒一刀劈死,连同厚厚的土墙一齐被踹塌;
有的人想要反抗,倒于乱刀之下,死不瞑目;
有的人想要呼救,被捕快按倒在地,一脚踏在头上,动弹不得;
有的人想要掩护,让妻儿逃难,竟被扎成了刺猬。
纵使老弱妇孺,士卒们也不可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整个玉皇坪尸横遍野,惨不忍睹,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这片饱受苦难的大地。
县令的下达的命令是无论何人,胆敢违逆,一律诛连。
就算被逮捕的手无寸铁的百姓,亦是苟延残喘,之后同样免不了灭顶之灾,只不过需要过过程序,做做样子罢了!
县令为了隐瞒事实真相,同时嘱咐了县尉务必斩草除根,干净利落。
非但要血腥地屠杀镇压,还要将‘叛民’的房屋烧毁,一切值钱的物件没收‘充公’。
被赋予了生杀予夺大权的士卒,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简直比那山贼土匪还要无耻邪恶。
他们见财物起杀心,视人命如草芥,犹如贪婪的妖魔,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冯翊鹏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这哪里是什么保境安民的勇士,分明是一群流氓恶痞!
体内的热血沸腾,手中的大锤震荡,愤懑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一声狂吼,撼天动地!
“畜生!一群畜生!喔呀呀呀呀~”
坐下神牛喷出两道冲霄白气,健壮的肌腱隆隆而起,后腿遒劲,蓄力蹬踢,只得冯翊鹏一声令下,便会直冲前方。
冯翊鹏眦目欲裂,血丝充盈,怒发冲冠,怫然作色。
他乍然一呼,双腿一夹,开始大杀四方。
县尉见他雄姿威武,气势非凡,一面后撤着一面呼唤着士卒抵挡。
这群乌合之众欺负欺负百姓尚可,哪儿能扛得住愤怒的‘杀神’?
冯翊鹏的霸王鎏金锤染尽鲜血,就连那瀚海岳擎牛的牛头牛角之上也一并被淋得猩红。
县尉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半跌半滚地爬到田地之中。
冯翊鹏怎么会让他脱逃?杀死这县尉好比碾死一只蚂蚁!
他驾牛狂奔,直冲而来。
县尉胆怯得很,后头瞥了一眼,见冯翊鹏转瞬即至,不由地哭爹喊娘!
冯翊鹏迅如闪电,大锤旋即砸下。
可怜县尉的脑袋被砸成了烂瓜,屎尿俱下,崩提有多凄惨了。
冯翊鹏杀完县尉之后,开始挨家挨户地‘清理’。
此刻的他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官府的人员,不分青红皂白,上去便是一锤。
士卒与捕快们被吓破了胆,竟然丢下手中的兵刃,跪地求饶。
可惜,冯翊鹏嗜血暴戾,根本不给敌人一丝的机会。
一锤比一锤果决,一锤比一锤凶狠!
不消一个时辰,除了几个捕快侥幸躲在柴垛之中,没有被冯翊鹏发现,其余的二百来人全都成了锤下的亡魂。
冯翊鹏杀尽敌人之后,玉皇坪流淌着汪洋的鲜血。
谁也不再敢吭声,幸存的孩童停止了哭泣,与众人一同战栗着,惊惧地望向冯翊鹏。
它们不知道眼前的这头‘猛兽’会不会猝然发威,连它们一并‘碾死’。
冯翊鹏双锤高举,发出滚滚咆哮,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众人纷纷捂住耳朵,闭目颤抖,等待着噩梦的降临。
不一会儿后,冯翊鹏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双锤垂下,杀气尽褪。
他见众人惊惧不已,遂松开大锤,缓缓走向人堆。
众人蜷身缩脖,望着他走来,既不敢吭声,也不敢逃跑,脚下不禁懦懦地向后蹭着。
“大家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绝不会伤你们分毫!”冯翊鹏见众人吓坏了,急忙安慰道。
可是众人仍旧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他。
人群之中冯翊鹏发现了一位熟人,就是刚才玉皇坪之时,最先问到的那位老伯。
他继而走向老伯,其身旁之人乍然散开,生怕被他夺了性命。
彼时爱答不理的老伯,以为他要杀了自己,慌乱地摆手道:“大侠饶命!我~我一生没做过坏事~”
待冯翊鹏距他不过半丈之时,老伯如同抖米的筛子,全身不停地哆嗦,倏地腿一软,跪地作揖,哀求起来。
“大侠饶命!饶命呀!”他见作揖无用,转而便要磕头。
冯翊鹏‘嗖’地握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搀扶而起。
“老伯,你忘了吗?咱们今天在村口见过面,我还想问你为何无精打采,你晃晃手没有说话!”冯翊鹏紧盯着老伯,温声说道。
老伯抬头瞅着他,确实觉得面熟,神色渐渐舒缓。
“我好像记起你了,你来了不一会儿,催粮官就到了!”老伯这才舒了口气。
“对,对!”冯翊鹏泛起笑容,之前的狰狞烟消云散。
“我之后去镇里打酒,顺便给你们带了两袋米。可是听说你们蒙难,就快牛直奔而来!”
老伯于惊慌之中缓过神儿,颤巍巍地转过身,向众人解释道:“大家别怕,大侠是救咱们命来的!”
众人因为惊吓过度,一个个神情麻木,面如死灰,根本没有太大的反应。
老伯晃晃头,哀叹一声:“年轻人死的死,残的残,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再说死了这么多的官兵,衙门又哪儿会饶过我们,唉~”
冯翊鹏摸摸脑勺,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向嫉恶如仇,做事只论对错,从没想到过什么利害结果。
他向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仅剩的白银,全都推向老伯。
“杀都杀了,后悔也没用。你把银两给大伙儿分分,赶紧逃难去吧!”
“那你怎么办?”老伯接过银袋,疑惑地问道。
“你就甭管我了,我自有去处!”冯翊鹏道个别,转身骑牛离去。
……
冯翊鹏骑着牛,心里反复琢磨着。
要不我去自首?
他心中忽然泛起这么一个念头,或许我自首了,那群百姓就不至于死了。
哼~我有什么错!明明是朝廷无道,官逼民反。
难不成任由这群畜生宰杀,不许还手么?
谁特娘定的狗屁道理!爷爷就是看不惯!
我道姓柴的皇帝是个明君,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
多亏我聪明,离开了大军,否则说不定哪天也会被人暗算了,到死都不明不白地嘞。
不过,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县令那个狗官?
杀一个是死罪,杀一百个也是死罪!
与其让他为祸一方,不如我先杀了他,给玉皇坪的百姓争取点时间!
想到此处,冯翊鹏狠下心,转头奔向凤县县衙。
深夜时分,冯翊鹏潜入县衙之内,寻找县令的踪影。
此时那凤县县令正哼着小曲,饮着小酒,风花雪月,真是要多逍遥便多逍遥。
冯翊鹏腾空杀出,一脚踹翻餐桌。
歌舞的女乐惊声尖叫,四散而逃。
凤县县令自知大事不妙,转身欲溜。
冯翊鹏一脚将他踹倒,大锤直抵他脑门道:“你个狗官,残杀无辜百姓,自己却从这儿快活,好不自在呀~”
“你~你~你是谁,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你这是死罪!”凤县县令剧烈地颤抖着,手指冯翊鹏。
冯翊鹏一脚踏在他的腿上,忽地一碾。
“呜~啊~”凤县县令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脸上瞬间布满了汗珠。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