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母亲回房休息,一出来,就被女孩子们包围。
她们七嘴八舌地问着,神色古怪,看向我的眼光充满畏惧与怀疑。
她们不了解,实际上,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娼妓与杀人犯是同等的罪孽。
我微笑着一一安抚了她们,只有周琳留了下来。
她拉着我一脸同仇敌忾的愤愤。
末了,周琳不忘打探虚实地道:“大小姐,你妈没事儿吧?咱们这j……旅馆不会关门吧?”
我定凝着,见她的眸色不似作假。
周琳是真的关心母亲。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暂时是不会有事的,谁知道那位牧大队长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周琳一听,颇为焦躁地握攥我的手。
“哎呀,这可怎么办好?要是没了旅馆,我去哪儿啊?连要饭不都没地方了?”周琳讲的是实话。
她本就是最下等的暗c,当初得了梅毒病,还不及时治疗,奄奄一息之际让母亲捡了回来。
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母亲和旅舍的好,我听着听着便摸起眼泪低低哭了起来。
“哎呀,你咋哭了呢?”周琳的话音间有几分得意。
“蒋姐,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我的不容易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知道谁那么坏居然找警察告密!”我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周琳怔忪,嘴巴启启和和,少顷,才期期艾艾又试探地问道:“不会吧?这儿可是咱们的家,谁那么坏啊?”
我面色一凛,继而左右张望。
周琳吞咽一口,也随我的动作扭动蓬头垢面的脑袋。
确认走廊没有半分人影,我才拢着嘴声如蚊呐地道:“其实,我和母亲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什么!”周琳瞪大了眼睛,陡然失声。
“嘘……蒋姐,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屋说。”
语毕,我拉起周琳的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能感觉周琳在跨过门槛时下意识地挣了挣。
我没给她逃脱的机会。
关了门,就让她坐了,还和和气气地捧了茶水。
“这一回,需要蒋姐的帮忙才能捉住那个告密的。”我在周琳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暂住的房间虽小,但也原本五脏俱全。
两扇相对而置的沙发就在窗下,茶几夹在中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会把沙发的照得暖烘烘的。
自从我进来以后,母亲就将屋子装饰得赤红,血红,惨红。
我着实不理解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红色,我本是青睐黑色的。
大抵是母亲见惯了流产而死的女孩儿们的血,不由自主了吧。
我看着面前的周琳,强撑着笑了笑。
“其实是……”我起了个头又闭了嘴。
我清清喉咙,仿佛喉间堵了什么,声音也嘶哑了,难以启齿一般。
周琳紧张得满额大汗,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她都没有擦一下。
“是谁啊?哎呀,你快说啊 。”周琳急不可耐地跺脚,在我的安抚下,终究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大口。
我确认茶杯中一滴水也不剩了,这才垂目长长一叹——
“那个告密的,不就是你吗。“我抬眼,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