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熊猫FM想听一些深夜小故事找找明天播音的灵感,app一闪现,推介栏上的内容一下子吸引住她的眼珠。
黑色的背景下,扶疏长身玉立,宽袍广袖,白衣胜雪,探扇浅笑,俊逸宁人的模样倒真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一看,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页面上弹出一行游云惊龙般的字体:公子扶疏带你重回大唐盛世。
历史啊,上学时候历史课都用来写数学作业了,结果既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两边都没有讨到好果子吃。
百无聊赖下,盛清欢一直把播放列表划到底,选了一个最吸引自己的标题——一个艳惊大唐的女人——杨贵妃,点进去,不一会儿,清澈又带了点淡漠疏离的清冷嗓音从手机中缓缓流出,这个狭窄的一居室里总算有了一点人气。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枕在枕头上,听了一会儿,居然觉得还不错,也不知道是策划人的稿子写得好,还是说的人确实说得很有代入感,杨贵妃的娇媚,盛宠时的六宫粉黛无颜色,马嵬坡下的生离死别仿佛就在眼前。
盛清欢听得津津有味,随着扶疏的声音思考,开心,湿了眼眶,不知不觉中渐渐睡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令她后悔听着不该听的声音睡觉的噩梦。
梦里,盛清欢变成了一只小老鼠,公子扶疏变成一只大脸猫,她在一卷卷纸上晃动两条小短腿没命地逃,他一对锋利的爪子拽住卷纸不断地往前拉,边拉边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到这里来吧,到这里来吧……”
盛清欢在梦里跑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腰酸,腿也痛,她果然和那个小家伙八字不合,连做梦都在克她。
***
“为什么他会离我而去呢?”
“我走在回家的那条沙石小径上,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声嘶力竭的,直到再也喊不声来,路过的人都把我当作一个疯子。”
盛清欢黄色的板鞋踩在砂石小道上,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读者来信,逐句往下低声地念着,纯白的信纸上残留几块水渍的痕迹,像是干涸许久的泪水。
碰巧一阵风吹来,路边的柳絮飘来,这个时候的柳絮不像刚入春的时候那么铺天盖地,但也足够迷乱视线。
“路边挂着小灯笼的面馆,他在那里为我庆祝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店里的人齐声为我唱生日歌,我快乐的捧着蛋糕站在黑暗中大笑……”
她转眸看去,正好有顾客从小面馆里走出来,满足地挺着饱餐过后圆滚滚的肚皮,信里提到的小灯笼垂在屋檐下,矮的好像跳起来伸手就可以碰到。
“我们的小家在这条路的尽头,很小的一栋房子,我和他住在第七层,我们在阳台上种了很多花。站在这里,俯瞰而下,江水的美景尽收眼底!”
盛清欢站在江边,向上眺望,一、二、三、四、五、六,七,临江一栋老旧公寓的第七层,可惜上面已经没有花了,换上一盆盆蓬勃生长的大白菜。
“有一次,他把头埋在我颈湾里,嘴里嘟哝道,江水都是我爱你的颜色!”
“爱的颜色?”
盛清欢低眸一看,黄昏时分,满江江水倒映着夕阳的余晖,被染上了梦幻的艳红色。
“回想起与他一同度过的时光,自觉自己得到的幸福好像已经足够多了,而且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爱过他。”
她念完最后一句话,不禁心生感悟,从包里掏出圆珠笔,从脸上一捅按出笔头,在信纸的空白部分写下:当我读完这封信,心里盈满了对信中所描写的爱情的悲伤,但是我意外的一点也不会因此恐惧爱情,相反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能够迎接一段有爱的人生……
“阿——欠!”
一个喷嚏打断了盛清欢如泉涌的文思,她揉了揉鼻子,刚举起笔打算继续发挥信后心灵鸡汤的余热一举完成今天的广播稿,第二个喷嚏不请自来,连带了第三个喷嚏,居然喷出了一个鼻涕泡!
她连忙左右看看,幸好没有人看到,于是一只手拿住信和笔,一只手费劲地伸进包里,翻出纸巾,淑女地一点点擦掉黏在鼻尖上的黏液,一定是那个梦害的,真是遇人不淑,流年不利。
正为感冒悲哀的盛清欢忽地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愉悦的尖叫声,吓得江边草丛里的鸟振翅而逃。
她匆匆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江贤的号码,一接通就兴奋地对着手机大喊道:“江贤,我要去买衣服!”
电话那边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盛清欢,你这发嗲的功力都快把屋顶掀下来了!”
盛清欢继续放肆嚎叫:“我感冒了!”
手机里传来江贤嫌弃的声音:“感冒就好好回家缩在被窝里,等着我上门给你煮姜汤,往外头跑什么跑?买什么衣服?”
盛清欢啧啧了两声,反驳道:“感冒了怎么能丑呢?我要美美哒感冒!”
江贤:“……”
***
换季时节是感冒频发的时候,白天咽喉科的诊室大排长龙,从屋里排到医院的走廊上,队伍中绝大多数人都戴着口罩,咳得面红耳赤。
盛清欢身穿一件浅蓝色露肩连衣裙,黑色秀发落在白皙的肩膀上,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脚上踩着一双可爱的果粉色高跟鞋,整个人清新娇美,完全没有感冒的颓态。
看见她,宋䪭倒是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向她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盛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盛清欢学着林黛玉的样子,用手绢捂住嘴轻轻咳了两下,“我感冒了,哪哪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