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末的父母是在晚上八点钟赶到的，灵堂已经筹办好，他们抵达灵堂时，一眼看到中央摆放着的女儿照片，赵末妈妈哭着趴到了地上。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女儿，赵末父亲和弟弟也泣不成声。
明熙月心里堵得慌，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实在受不住了，才走去外面吹吹风。
五月天，天气其实还是很温和的。
不过夜里偶尔有风，还是会凉丝丝的。
明熙月才刚站在栏杆边上没两分钟，就有一件薄薄的衬衣覆在了肩膀上，她偏头，沈清鹤正看着她。
“沈清鹤……”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将她抱进怀里面，温热的手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
“难过就哭吧。”
他一句话说出口，明熙月的心理防线实在绷不住，忍不住也抱紧了他，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他身上的衬衣，但他安抚她的动作却没停。
“哟，这么柔情蜜意？”
当背后响起那道讨人厌的女声时，明熙月擦干眼泪，回过头来时，目光森寒锐利了许多。
“明洁心，下午向晴不是说过，葬礼你不能参加？”
明洁心挑了挑眉，只道：“怎么？赵末托梦给你们了，让我不许进灵堂？”
“她在帝都本来就没朋友，还被你和赵末孤立，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陪着她，今天的葬礼，我比谁都有资格过来。”
明洁心很有底气，走到明熙月面前来说话时，是抬首挺胸的。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笑不出来吧？”
明熙月冷冷地看着她：“你不帮沈阿姨藏严实点，免得被警方找到了把牢底坐穿，忙活着到一个葬礼上来，凑什么热闹？”
她不知道明洁心跟赵末的死有没有关系，可发自内心的，她跟向晴一样，都不愿意明洁心出现在这个地方。
况且明洁心脸上还总挂着笑，像是故意挑衅。
明熙月一提到沈慧，明洁心的脸就黑了。
顾及沈慧毕竟还是沈清鹤的姐姐，明熙月也不愿在他面前把话说太重，因此，拉着他想进去。
“你就不想知道你亲爸亲妈，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明熙月才刚转身，身后，明洁心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爸妈……
明真说过，她爸爸是死在一场缉毒行动中，而妈妈是被贩毒余党杀害的，妈妈死的当时，明熙月是有记忆的，直到此刻回忆起来，也是触目惊心。
明洁心勾着唇，笑道：“他是为了救明真才死的，根本不是死在那些贩毒分子的手里。”
什么？
“熙月。”
明熙月身体忽然有些虚浮，站不太稳，沈清鹤扶住了她，回头冷喝：“明洁心，住口。”
“当时的剿匪行动中，的确还有不少余党准备潜逃，明真为了邀功，一时杀红了眼要追上去，结果反倒中了他们设下的埋伏，你爸是倒回去救明真，才被那些人乱枪扫死的。”
明洁心根本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反而越说越兴奋。
“明熙月，否则你以为明真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都好过我这个亲生女儿？”她凑到明熙月的背后，还是那种阴森森的笑容。
“是他，害死了你爸，又间接害死了你妈，心存愧疚才把你带回明家，可即便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他心里工作还是排在第一位，他不在家里的大多时间里，你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这是在折磨你。”
“啪——”
明洁心话音落下，响亮的耳光直接落在她的脸上。
她抬头时，沈清鹤的手还没有收回去，扬在空中，目光沉冷阴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清鹤没有否认，而是质问她。
明熙月站在旁边，心情，如坠谷底，没有吭声。
明洁心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当年她年纪还小，有一次明真喝醉酒跟沈清鹤倾诉衷肠，她在门外不经意偷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也是那时候她便知道，明真不是无缘无故对明熙月好。
所以这些年，明真在的时候她还算老实，他不在的时候，她变本加厉地对待明熙月。
她爸是个老实人，她也是个倒霉蛋，来明家是吗？活该成为明家上上下下的出气筒。
过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明洁心很满意，表面上却撇了撇嘴：“我说实话而已，还挨打，真是不公平，不过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就只能改天找机会再来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不再多说一句。
顷刻间，空气归于平静，沈清鹤缓缓偏头来看身边的女孩，她微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打算一直瞒下去的，没想到，今天还是让你知道了。”
沈清鹤轻叹一声，眺向不远处才说：“那群毒枭，是队里追查了好久才找到的，这次剿匪行动也是策划了许久，上面交代过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不可放过一个。”
“余孽差不多四五个吧，个个都是残肢断臂，一旦放跑了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明真才追了上去，却不想中了他们的陷阱，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没了，关键时刻，是你爸出现了。”
“他帮明真挡了很多子弹，当时人就已经不行了，是他逼着明真跑掉的……”
沈清鹤深深地看着明熙月，她始终没抬头，他也无法洞悉她此刻所想，只能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这些年来，明真一直心存愧疚，所以无论是他还是我，我们都很宠爱你，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委屈，虽然如刚才明洁心所说，你的确还是过得不容易，但现在，什么都好了。”
沈清鹤说话时，口吻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伤到了她的心。
明熙月抬头看他时，嘴角挤出来一抹浅浅的弧度。
“沈清鹤，其实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沈清鹤皱了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我虽然没见过我的亲爸，但既然他是你们的大哥，那我肯定相信他的人品还有你们之间的感情，而我养父，我现在的爸爸，跟他相处这么久了，我更清楚他的为人，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断然不会随便把我亲爸丢在枪林弹雨里。”
沈清鹤喉咙里发出沉沉的一声嗯：“是，他不会。”
“所以，我相信他。”
明熙月拉了拉他的手，笑容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咱们进去，陪陪赵末父母吧。”
两人刚进去，向晴从旁边忽然蹿出来，把明熙月给拉到了一边。
“我知道赵末那晚为什么非要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