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笑笑的嘴里听到如此陌生的字眼，明熙月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忽然变得不太灵光。
她眯着眼睛，追问了句：“你说什么？是风声太大了么，我竟然没有听清楚。”
说着，她又把赵笑笑往栏杆外推了两分，赵笑笑双脚在这一刻脱离地面，失去重力的她，拦腰悬在栏杆顶端，浑身只有明熙月的臂力稍微带着。
只要……
明熙月松手，她就可以因为失重，人直直地朝着地面俯冲下去。
当年明熙月从天台上摔下去的那一幕，在这一刻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明熙月的尖叫声盘旋在空中，叫声空洞、无助、可怜。
可她们当时却有一种变态似的快意。
直到明熙月摔在草地上，鲜血从后脑勺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周围一片草地时，她们才真正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是玩闹，而是真真切切地把人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如果不是明熙月命大，人清醒了过来的话，或许那天就是她们大家一辈子的噩梦。
当时明熙月摔下去后，瞪圆了眼睛，眼神空洞而呆滞，宛如死了似的。
此刻画面正定格在赵笑笑的脑海中，一种本能的惊惧浮在脑海。
“对不起，是我不该带着大家孤立你，针对你，让你在学校沦为一只过街老鼠，还差点害死了你。”
“对不起，明熙月。”
赵笑笑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明熙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带头孤立我？”
虽然现在她附身在这具肉身上，已经没有了过去很多的记忆，包括所谓的被赵笑笑她们从天台扔下去的记忆，也记不起来分毫。
但看到赵笑笑这张脸，自己那种打从心底起的厌恶，是无法忽视的。
明熙月知道，那个明熙月……
不单单是需要道歉，还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安息。
“你没有做错什么。”
赵笑笑说话时，冷风呼啸着往她的嘴里灌，她被呛得连连咳嗽，说话声也断断续续的。
“你是明家带回来的私生子，你的身世就不见不得人，又不受明家人喜欢，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还长着一张单纯无辜的脸，让人看了都烦。”
“既然明家人都厌弃你，那我们欺负你找找乐子，就……就无所谓，反正你也不会抗拒，就算抗拒，你也打不过我们。”
听完赵笑笑一番话，明熙月乐笑了。
“我不讨明家人喜欢，那是我们自己的家事，请问和你们有个屁关系？”
真是有点意思。
她再怎么不讨明家人喜欢，那也是明真有血缘关系的种，都是明家的三小姐。
这群家伙究竟是怎么样的脑回路？
“你软弱又没存在感，本来就很好欺负，反正你从来也不会去跟老师和明家人告状，你也挺接受我们跟你开的玩笑，除了偶尔几次恼羞成怒外……”
“开的玩笑？”
明熙月又把赵笑笑往外推了下，吓得她浑身抽搐了下，急忙道歉。
“我知道错了，明熙月！”
赵笑笑浑身哆嗦着，说道：“我们当时年纪都小，人的本能不就是欺软怕硬吗？你……”
“你还挺硬气的，啊？”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们只是习惯性地把生活里其他的不如意发泄在你的身上，知道你很受伤，所以我由衷地跟你道歉，可以吗？”
“我让她们都跟你道歉，是我们错了，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可以想办法补偿给你。”
其实……
赵笑笑刚开始第一声跟明熙月道歉，心里确实是不甘心的。
可面对此刻的疾风，还有随时都会被明熙月抛下天台俯冲而死的畏惧感，她的确意识到了些什么。
当初被她们欺负时软弱哭泣的那道小小身影，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强大到让她们俯首称臣。
仔细想想……
明熙月的确没有错，错的人，是她们。
“我会需要你的赔偿？钱，还是权，或者是你这条命？”
明熙月冷着声，把她扯回来，一把丢在旁边的地上，跟扔一条落水狗似的。
赵笑笑的心弦一直绷得很紧，此刻才稍微松口气，趴在地上真的像一条狗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狼狈至极。
明熙月看她如此，心里稍微有两分解气。
“如果年纪小可以成为一切犯错的借口，那不需要学校，不需要法律，我路上随便抓个小孩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我和他的双手都是干净的。”
“像你们这种没良心，社会上的毒瘤，就算我今天放过你，往后你们的生活都是阴暗的，狗改不了吃屎，你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明熙月走到赵笑笑的面前，冷声道：“视频的事，今天之内澄清，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否则就不再只是刚才的警告。”
“什么……”
赵笑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明熙月竟然……
“你原谅我了？”
眼看着明熙月往天台的门走，赵笑笑追问了句。
“永远都不会。”
明熙月的声音，冷得跟这刺骨的寒风似的，赵笑笑愣住了。
明熙月从天台上下来时，发现好像有人跟踪自己，她加快脚下的步伐，随便钻进了一层教学楼，躲在一道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有脚步声渐近，最后应该是停在门外了，明熙月才抓着匕首，猛地一下子拉开了门。
“是我，熙月！”
她匕首本能地往那人刺去，关键时刻手腕被那人攥住，耳边响起了熟悉好听的男声，带着两分紧张。
明熙月睁开眼，看到沈清鹤的瞬间，手腕失去了力气。
匕首“啪”地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沈清鹤，你怎么过来了，找我的？”明熙月缓了缓，才眯着眼睛问他。
“否则呢？”
沈清鹤清冷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梭巡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沉声道：“你一个女孩子，揣着刀子在身上不危险吗？”
“刚才来的路上买的而已，平时不会揣在身上的。”
明熙月的解释，对于沈清鹤来说，是很无力的。
“明熙……”
他深深看着她，重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明熙月却乏力地将他打断：“别说我了，我累了，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