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
“真的没关系，我说真的。”明熙月嘴上虽然在安抚沈清鹤，但语气却莫名添了两分欢快，搞得好像是在故意嘲笑他似的。
沈清鹤唇畔轻扯起一抹弧度，抽了抽。
“睡觉吧。”
同样的三个字，他两次说出口，语调都不同，此刻颇有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明熙月这才住了嘴。
她再往下说，他大概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明熙月缓缓躺了下来，却扯痛了腰间和背部的伤口，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脸上，表情更是疼得扭曲。
“嘶——”
听见她嘴里闷闷的痛苦的呼声，沈清鹤才抬眼，紧张地看着她。
“痛吗，很痛对不对？”
他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着：“我现在去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要。”
明熙月阻止了他，眯着一双美眸盯着他看。
须臾，她稍微平复了些呼吸，才说：“这些伤，我在家里好好养两天就行了，明天白天你让家里阿姨去帮我拿些药回来也行，但是我不想出门了。”
“至少这两天，我不想见人。沈清鹤，我想请几天假，可以吗？”
她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湿漉漉盯着他看。
这样的眼神，即便让人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而他，自然也应允了。
“公司这两天你肯定是不用去的，好好在家里休息，把身上的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医院那边我不能让你擅自做决定，简单拿点药也不行。”
他沉眸，继续说道：“现在太晚了，我知道你很疼，忍不了就咬我的手臂，抓我挠我，打我都可以，等明早我让医生过来帮你检查看看。”
见他如此真情实感，明熙月被逗笑了。
“抓你挠你掐你，我可舍不得。”
她的嘴角，挤出一抹淡淡的，不太明显的笑意。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多少苦我都吃过了，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被他们掐，揣，掌掴吗？
比起她记忆碎片中那些生前受到的折磨，这根本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无足轻重，没什么分量的。
晚上的仇，她早晚会报。
而生前的那些恩怨，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调查，总有一天会有眉目，幕后操纵的人早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血海深仇，她亲自报。
明熙月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着身子太久了，给感冒了。
确定她睡着后，他才起身，另外去给她抱来了一张厚被子，搭在了她原本被子的表面。
将被子小心掖好，又把她伸到外面来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去，他才放心两分，打算离开。
“唔，唔……”
他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床上传来的，明熙月在噩梦中挣扎的呜咽声，只一声，就让人心弦绷得死紧。
沈清鹤匆匆回头来，眼看着她的手又伸到了被子外，他直接将她的手握到了掌心中。
“月月。”
他轻唤她的名字，可明熙月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是沉浸在她的噩梦中无法自拔，痛不欲生。
是梦见今晚的场景了吗？
还是其他的？
沈清鹤的心束得紧紧的，死死攥着她的手，又叫了她几声，可她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汗水打湿枕头和头发，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
她的手心，好凉。
沈清鹤顺势看到了明熙月床头柜上放着的耳机，须臾，将耳机给明熙月戴上，播放了手机里的纯音乐。
细腻柔和的音乐旋律，仿佛有魔力一般，竟然让明熙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见她不再摇头，不再大喘气，嘴里也没了那些类似于求饶的话音，她静了，他也才冷静。
可她的手，仍然很冰。
浑身，也依然在颤栗。
沈清鹤眸光凝沉，沉思片刻，才有了主意……
翌日，明熙月早上醒来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而且，当她躺在床上翻身时，竟发现身旁有个男人。
她本能地要将他踹下床去，可在那人翻身时，她凑巧看到了他的侧脸，然后，她便惊住了。
“沈清鹤？”
她困惑地叫着他名字。
是啊，她该想到的，这个家里这等身材的男人，不就只有沈清鹤一个？
沈清鹤到后半夜才睡下，此刻睡眠时间不到三小时，整个人处于一种混沌的，发懵的状态，盯着明熙月，他一双湛黑的深眸有些空空的，还在神游。
缓了缓，他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甚至，连鞋都忘了踩上。
他差点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她一边哭，一边叫，这噩梦不知到了怎样程度，竟让她情绪如此大起大落，不受控制？
而她的手脚，冰冷到了极点。
不知道是因为冬天，她的手脚本身就比较冰凉，还是因为昨晚遇到那种事，给吓的，总之，当他触碰到她如同冰封般的肌肤时，心下猛地一窒。
他翻身上了床，将她拥抱到了怀中，不单单是让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他也将她的头按在胸口，轻轻哼着歌谣。
即便她戴着耳机，听不见他声音，他还是这么哼唱了。
直到此刻，早就忘了她是何时睡着的，而他，困到不行。
盯着她看，他努力将涌到喉咙口的哈欠给抑制了回去。
“那个……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的？”
明熙月的手指指点点，指来指去，最后把被子拼命地往胸口拢，生怕被他再看去了什么。
她脸上还跟昨天一样肿，肿得高高的，昔日好看清纯的一张面孔，此刻看起来，观感不是很好，从她脸上几乎搜索不出她之前的模样。
但沈清鹤还是直直地看着她这张脸，心里，有些抽疼。
“你昨晚很难受，我没有其他安抚你的办法了。”
他沉声，看着她，眼底缓缓溢上来几分歉意。
不等明熙月开口，他先说了：“抱歉，是我不该出此下策，但我跟你保证，没有碰过你。”
他只是……
拥抱住了她。
昨晚抱上去的时候，手落在她身上的哪里的，刚才醒过来，手还放在远处，他没动过她分毫。
没有碰过。
这话听起来，让明熙月羞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