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沈清鹤才往外舒了一口气，语气稍重两分：“他不会嫌弃你，他不敢。”
有他在，轮得着谁有资格嫌弃她？
明熙月剪剪水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湿漉漉的，闪闪熠熠。
“那如果是你呢？”
“换做是你，我有过这种经历，你在碰我的时候，会有阴影吗？”
少女的设想，很越距。
越距到什么程度？
他稍稍阖上眸子，脑海中就会不受控制地构想出那样一番场景，关于暧昧旖旎，关于鱼水之欢。
是和她的。
他惊觉自己有如变态，明熙月此刻过于脆弱，不过堪堪跟他假设一番，他竟在脑海中不可思议地走完了整个暧昧过程。
耳根有些泛红，他将头旋到侧面，清了清嗓，沉声道：“没这种换做。”
“所以还是会被嫌弃。”
明熙月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掐痕，即便当时那些人是隔着衣服掐的她，那种疼，此刻回想起来，也钻心般。
那份屈辱，大过疼痛感。
当时她只想要死掉。
她哂笑道：“别说你了，我自己都恶心自己。”
她从来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女人，无论是过去的明熙月，还是如今的明熙月，她都是昂首挺胸的。
可今后，每当午夜梦回，毋庸置疑，她都会想起这个夜晚。
饱受摧残，生不如死。
洗澡，沐浴，即便是将香薰涂满她的全身，也掩不住她身上被那些肮脏的触手碰过的痕迹，那些东西，洗不掉。
会在她梦里萦绕，在她生活里经久不息。
她不堪设想即将到来的明天，纯粹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时，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会透出怎样的青紫，怎么的龌蹉不堪。
阳光多夺目刺眼，她就有多不忍直视。
明熙月嘴角勾着的自嘲，看得沈清鹤心头微颤，方才在自己和她之间建立起来的隐形的墙壁，这份阻碍，顷刻间被他推翻。
他拢住她的肩膀，当她正眼看自己时，他的力度才慢慢的由大变小。
在她困惑的目光下，他眸光坚定，沉声一字一顿道：“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他会爱你的全部，你的遭遇不会成为阻碍他这份情感的绊脚石，他喜欢你，真的想要你，你在他眼里就是绝对纯粹干净的，无外乎其他。”
“换做……换做我，也是如此。”
关于床上那些事，沈清鹤从未想过会有跟明熙月交流上来的一天。
而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
她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有些事，即便他不说起，她应该也有所耳闻，懂了一二。
明熙月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平日里总清澈灵动，眨着眼睛看他时，会有着隐隐约约的楚楚动人，勾人心魄。
而今晚，她眼底暂时失去了光泽。
却也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泪光闪烁，眉梢眼尾间带出来一丝丝的小情绪，都宛如深秋晚钟，每一下，都有力沉重地撞向他的心脏。
他深深看着她，一时无话。
四四方方的浴室里，有淡淡烟雾缭绕，明熙月看着他，看着看着，嘴角挽起一抹仿佛释怀的笑意来。
“真的到了床上后，应该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吧？”
“什么？”沈清鹤收回思绪，皱着眉看她。
明熙月笑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真跟女朋友到了床上，脑子里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应该是只想睡她吧？”
两人间，本不该是肆意无畏讨论这个话题的关系。
但不知怎的，也许是气氛到了，又或许是情绪到了，这些话想当然的，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当她话音落下，沈清鹤稍顿了顿。
就在明熙月以为他不会回复时，才听见他喉咙里传来一声轻轻的，淡淡的嗯。
“不出意外的话，全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到了床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东西。”
“你也是吗？”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熙月可以说是仗着自己此刻脆弱到不堪一击，必须要被温柔对待的优势，对沈清鹤的私人情感，不断发起进攻。
她认定了他会回答自己。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回答了。
“是的，我也是普通人，正常的男人，免不了俗。”
沈清鹤看着她，嗓音凝沉：“所以你跟男朋友交往，花他的钱，可以，牵手也可以，拥抱也可以，而……”
明熙月眨了眨眼，帮他说了：“接吻，上、床。”
“……”
沈清鹤也不知道自己跟她竟然会在这深更半夜的，在浴室里，两人都蹲着，讨论这样的问题。
鬼使神差的，他还真就这么跟她聊起来了。
“对，接吻上、床。”
沈清鹤舔了舔上唇，视线直视着她的脸，抑制住自己本能地，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别处看的贪念。
“你也是成年人了，谈恋爱我不反对，接吻这种事……情到深处自然也会有，我不至于管到你头上来。”
明熙月望着他，意外乖巧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浇到地上的热水，和空气中氤氲着的雾气，将她熏陶得清醒了不少，此刻，虽然不可避免地还会想起在江边发生的事，她的心在颤抖着，浑身哆嗦着。
可沈清鹤的声音，宛如一剂良药，一束照进她阴霾狭暗心里的光，让她有了生的希望，几乎迫切地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的心情很复杂，一边颤栗，一边平静。
一边惶恐，一边心安。
她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话，即便他此刻在干涉她的感情生活，她也丝毫不觉得越界，反而，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股暖意。
“但是，如果没有真正确定他的心意，彼此双方没有做好把自己交付给对方一生的准备，女孩在这方面是绝对吃亏的一方，不要听信他任何花言巧语，尤其是在床上，所有甜言蜜语都是为了他得逞的铺垫，说再多做再多，他目的都只有一个。”
“嗯，为了睡我。”
明熙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帮他说了。
“……”
沈清鹤扯了扯唇，还是应声道：“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今天也在这儿给你下个死命令，没有把你男朋友带回家来给我过目，让我好好观察过他之前，就不许随便跟他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