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给熙月打电话？”
沈清鹤一脸疲态地走回来，苏思遇眯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这么晚了，女孩子平时睡觉应该都挺早的吧？估计是太困了手机关机了还是其他的，有事明天再找她吧。”
“嗯，我知道。”
轻描淡写几个字，从沈清鹤的口中说出来，满是不耐烦。
本来这段时间，是苏思遇情感上的转折期，苏父刚过世，照理来说，沈清鹤不管任何事上有脾气，在他的面前，也得尽可能地克制着。
但此刻，他就是心里郁结，说不上来的烦闷。
所以一时间，也忘了表情管理。
“沈清鹤。”
苏思遇忽然叫了他一声，语气，显得很正经。
沈清鹤抬眼，嗯了声。
苏思遇半晌没开口，沈清鹤才拧着眉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困了。”
在喉咙口研磨许久的话，苏思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勾唇，胡乱掰扯了句其他的。
困，的确也是困的。
连续熬了这么多个晚上，闭上眼不出半分钟都能睡着的程度，这会儿快十二点钟，说困的确不为过。
但他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沈清鹤对熙月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甥舅关系，但他自己，好像还并未发觉。
……
挂掉沈清鹤的电话后，明熙月攥着手机，哪怕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了，还是强撑着给赵末发送了一条微信过去。
她很担心她，问她在哪儿，看到消息过后无论在哪儿，无论多晚，都请回一个电话过来。
她做好了随时被赵末电话惊醒的准备。
只要赵末人没事，怎样都行。
刚熄灭了手机屏幕，明熙月才刚闭上眼睛，手机就提示收到了一则微信回复消息。
她本能的一激灵，打开手机看到赵末的回复时，心下一紧，美眸都跟着狠狠往里一缩。
“接电话，接电话啊。”
她忙给赵末回了一个电话过去，能打通，但被她给挂断了。
明熙月正打算打第二遍，赵末又发送了第二条微信消息过来。
第一则：「我没事，在江边散会儿步，晚点就回去了。」
第二则：「熙月姐，别打了，说实话，我这会儿的心情不太适合接你的电话。」
大晚上的，都已经十二点过了，她不回家不接电话，究竟在江边待着做什么啊？
急死人了！
明熙月心急如焚，可那端的人又不肯接电话，她只能编辑了短信回复。
明熙月：「你现在在哪个江边？我过来找你。」
赵末：「你不用过来，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吹吹江边的风也挺好的。」
明熙月：「究竟在哪儿？」
明熙月：「我就过来看看你而已，我很担心，你实在不肯说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深夜，床头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灯光昏暗地洒在明熙月的头顶。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连续编辑了两则回复过去后，她焦急地用一只手拍打着被子，等待对面的回应。
可那端的人，沉默许久都没有回复。
就在她再次键入字符时，那端回复了。
「春江。」
明熙月的心猛地一滞，立刻从床上跳下来。
春江和别墅之间的距离适中，现在开车去的话，路上也不会堵车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明熙月编辑了回复，让赵末就待在春江边上的小亭子里，不要四处乱跑，她现在立刻过去。
赵末没有回复，她也顾不上了。
她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哪怕得知赵末此刻的位置，她很激动，但也抵挡不住已经席卷了她浑身每一个细胞的困意。
她本就是打算合衣而眠，时刻准备去找赵末的，因此也不用换衣服什么的。
她急匆匆跑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时，她掬了一把往脸上浇，可抬手动作过于频繁和大幅度，导致她顺手揣进外套胸口口袋里的手机，顺势滑落进了洗手池。
明熙月闭着眼睛浇脸，听到“扑通”一声后立刻睁开眼，把手机捞了出来。
她这手机，跟沈清鹤是同款，样式比较老旧了，防水功能有，但是不强。
此刻捞出来，直接黑了屏。
强行打开可能会烧坏主板，用吹风机吹吹干，或许还能用，但眼下时间已经不够用了，明熙月只能无奈且烦躁地低骂了句，关掉水龙头后，把手机直接丢在了洗手台上。
这么晚了，别墅上上下下的佣人们，都休息了。
只有两个值班的佣人，一个在打盹，一个忽然肚子疼，去了洗手间一趟。
等他从洗手间回来时，发现别墅大门外有车子急速开过，那好像是先生的车，他揉了揉眼，回头来看了眼明熙月房间的方向，从外面看去，一片漆黑，应该是早就睡下了。
应该不是三小姐出去了，估计是他看错了。
明熙月取车离开前，本打算借佣人手机一用的，可看他捂着被子靠在椅子上打盹，看起来怪可怜的，她也不忍心叫醒他。
于是，她就这么开着沈清鹤的车来到了春江。
深冬的夜晚，寒风萧瑟，几乎呵气成霜。
明熙月摔上车门下来，风直接忽视掉她身上厚毛衣和大衣的存在，直侵骨髓，只不过离开暖气三秒钟，她冷得唇齿发颤，浑身直哆嗦。
“人呢……”
明熙月哆嗦着，环顾江边四周，街灯都是远远的，和夜色融为一体，昏黄而模糊，她好像根本没看见一道人影。
不会是离开了吧？
还是……
冷风挟裹着风霜，刺骨地刮过明熙月露在外面的白净的脸蛋，将两腮带起两抹不太明显的红晕。
这是冷的。
她脚步匆匆地靠近江边的亭子，那亭子里，根本没有人。
她不在。
倒是不远处，江水翻涌着，水花响亮地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将这寂静深夜渲染着几分别样的气氛。
而某处位置，一双白色的鞋很显眼，明熙月一眼便看到了。
那瞬间，她的心跳猛地咯噔了下。
“赵……”
“赵末……”
明熙月低喃着，双眼圆睁，里面满满盛着的都是不可置信。
不会的。
她都在微信里说过只是在江边散步了，怎么会轻生呢？
不可能的。
明熙月步履沉如灌铅，一步步，朝着那双鞋摆放着的位置靠近，距离越近，她就越是心慌。
“臭丫头，来得正好！”
从亭子侧方，冒出来三五个男人，江水流动的声音极好地掩饰了他们做贼心虚的脚步声，逐渐拉近和明熙月的距离后，他们只用一个麻袋，堪堪套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