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驿北没办法回答,当年的事情他都记得,直到现在还偶尔会做噩梦,但是很多事,不是他想要去改变就会有结果。
他沉默,神情也慢慢地回到冷漠时候的他,眼神不知望向何方,薄唇紧闭。
看他这个样子,江澜灯才觉得火大,她给了他机会让他解释,结果他就是这么回应她的期待。
看来外头对他的传言是真的,乔胥那个疯女人说的话也是真的。
江澜灯气得气都上不来,趁他失神之际,她挣脱开他双手,背对着他就要离开,“既然你回答不上来,就不要大言不惭的跟我说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澜灯要走,发现门给锁上了,她怒火中烧,边开锁边讽刺,“敢情你这么早回来就是想把我关在这里,好让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没有那种意思。”话落,她的手被包围住了,楚驿北搂住她,又强行要她转身正对着他,“你不是说想要听我解释吗?你留下来,我可以说一些。”
一些?
“林灯的事。”
江澜灯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有了主人的安抚,一下子就温顺下来,楚驿北还真是把她吃得死死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抱着她到沙发上坐着,楚驿北依旧让她坐他大腿上,他的手纠缠着她的手,抚摸,把玩,然后紧紧相扣。
“当年我也还是个高中生,却不得不背负一些家庭重担,你——林灯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在我觉得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的时候,是林灯在支撑着我。”楚驿北低着头,他亲了她的手一下。
本来像他这种不喜欢把情绪跟情感表露出来的人事不可能会向外人袒露心境,但是因为对方是江澜灯,他可以。
对江澜灯来说这也是件新鲜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跟林灯在一起的细节——他们曾经也像普通的高中情侣一样青涩,又羞赧。
“如你所说林灯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我也一样,我小心翼翼的,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那么阴郁,孤僻,我不想让林灯接受不了我的性格而离开我。”楚驿北细细地讲述,他沉稳的声音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好柔软,“我爱林灯,我比谁都爱她。”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你知道她当时几乎心如死灰吗?不,她的心已经给你挖空了。”
“澜灯你冷静下,听我说,我从来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楚驿北当时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到,这个他承认。
江澜灯从他身上下来,她把阳台的门打开了,冷风灌了进来,江澜灯背着风,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又仿佛坚不可破。
“你没有想到,可你身在楚家,你不可能不知道上一代在筹划什么吧,更别说那时候你已经开始管理公司了。”
“是,我知道。”楚驿北垂下眼眸,他的头隐隐作痛,那段已经埋藏了很久的记忆一下子飘了上来,让他猝不及防。
江澜灯以为自己离真相近了,她感到害怕,害怕她眼前的男人真是当年一切事故的幕后主使,而她却爱上了这个男人。
“既然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我不求你帮助当时已经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林氏集团,我只是求你救一下林家,跟林灯。”
“澜灯,我不知道你能明白吗?有些事情我已经想尽办法去制止它们发生,但是我当时的能力根本无能为力,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的人痛苦。”楚驿北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因为他过于激动。
当年他一个人要承受那些压力不是那么容易,但他提都没提起。
过去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回首,现在江澜灯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都要入冬了,天冷,快把门关上吧。”楚驿北走到她身边把门关了,他抱住她,焐热她,她就穿着一件内衬裙,手臂被吹得生冷。
“我已经说完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呢?”
他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
可是江澜灯还有很多疑虑没有解开,她问他,“你在楚家,你应该知道林氏集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你那时候还跟林灯在交往吧,你什么都没告诉她,这个我理解。我想问的是,你后来对林灯是愧疚还是什么?”
对她呢?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跟她在一起的?
楚驿北没想过江澜灯会这么问,他一下感觉就像是给人揭了伤疤一样,疼痛之余,还有羞耻带来的惊慌失措。
江澜灯的眼眸闪了闪,她察觉到了,他的心因为这个问题而慌了。
楚驿北居然也会慌张,江澜灯觉得好笑。
他的恐慌是不是就代表他真的是出于愧疚才跟林灯交往到最后,所以分手那天才那么绝情,因为已经没有感情了。
那对她,又有几分是爱?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了。”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江澜灯推开他,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转身套上外衫准备离开。
可能是命运就是要让他们这样纠缠,不管江澜灯推开他多少次,楚驿北都会再一次拥上去——他不会让她走的。
江澜灯背对着他,尽可能压抑自己的呼气声,她的眼泪让她喘不上气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她一开始就不应该问。
楚驿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我当然是爱林灯的,愧疚……也有。”
“我说我知道了,够了。”江澜灯用手背抹掉眼泪,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还在忍耐。
楚驿北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小心翼翼地问,“我已经把我跟林灯的事都告诉你了,我对林灯一直有所亏欠,我没想过要抵赖。”
“我只想问你,你还能原谅我吗?”
那语气小心翼翼,带着恳求,还有害怕,这一点都不像平时冷若冰山的楚驿北,甚至有点像当年的林灯。
楚驿北要的就只是一个点头,哪怕江澜灯在之后要加上很多附加条件,要打他骂他,他都能接受,他愿意纵容她的脾气。
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