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乔无奈，“兄长，你我之间又客气什么？这要怎么罚？为壮壮走这一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江晗再度摇头，态度坚持。
江慕乔还要再劝，楚云铮不知何时来了。阿丑趴在他肩膀上沉沉睡去，露出肉乎乎的侧脸。
他眉目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点不近人情，“是该罚。”
江慕乔眉心微微一皱，袖子却轻轻的被扯了扯，又听楚云铮一本正经，“你身为父亲，却看管不好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流落在外，要罚。”
“其次，你身为人子，却叫老父亲跟着日夜担忧，此为不孝，要罚。”
“你身为丈夫，却让妻子担惊受怕饱受折磨，还要罚。”
楚云铮每说出一句，江晗的脸色就越发内疚一分，他垂着头，心中难受至极，“末将身为臣子，却不听朝廷号令，私自调用嘉靖的将士，更为重罪！让皇上和娘娘以身涉险，更是罪无可赦！”
“臣甘愿受一切责罚。”江晗伸手摘掉了束发的头冠，披头散发的跪在楚云铮面前。
肩膀上的阿丑嘟囔了两声，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江晗在一旁看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若不是因为自己，何至于小皇子也要跟着来西北遭罪？
“末将……”他又道。
楚云铮拍了拍孩子的背，方才抬眸，“你认错了是么？”
“是。”江晗道。
“一切责罚，末将心甘情愿。”他沉声开口，“皇上不必徇私情。”
“朕原本就没有打算徇私情。”楚云铮淡然道，“你的确犯了错，若是不罚，岂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既是如此，就罚你镇守嘉靖吧。”他看着江晗，“你可认罪？”
镇守嘉靖？
江晗第一反应是愣住了，这叫罚？让他来嘉靖，那，那不是刚刚好吗？他在京城待的烦的透顶，若非为了孩子和香秀，早就请命来嘉靖了，哪儿还忍的下去？
愣神的功夫，楚云铮又道，“怎么没反应了？刚刚不是说了要认罪？”
江晗实在是憋不住，“皇上，这罚的是不是不是太合适？”
“嗯？”楚云铮语调轻扬，“你觉得不合适？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江晗猛地一激灵，“自然是皇上您说了算。”
皇上是君，金口玉言。
奖是奖，可罚也是赏，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楚云铮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慢条斯理道，“朕也不是白白罚你的。嘉靖这块朕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肃清金狨残族，能做到吗？”
能不能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江晗心中何尝不知皇上的用意，他撩开衣袍，重重的磕了个头，“真男人，从来不说不能。”
“那就是了。”楚云铮唇角泄出笑意，“既是如此就起来吧，好好准备着。”
江晗抱着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挽起香秀，“秀儿，你听到了吗？只是劳烦你要辛苦些跟着我留在嘉靖了。”
香秀眼角还带着泪光，朝他盈盈一笑，“怎么会辛苦？”
作为妻子，她焉能不知道江晗的愿望就是留在嘉靖，如今得偿所愿，她替他高兴。
夫妻两人相视而笑，江慕乔跟着弯起了唇角，“云铮，谢谢你。”
说话的功夫，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炸药已经被找到了。
看着那么一大包的黑火药，江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该死的玩意儿！我这就去弄死他！”
“别急。”江慕乔道，“先把爹接过来。”
刚刚山上有炸药，即便铎朗已经被控制住，可仍然不放心。这会儿炸药已经被找到，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得赶紧把爹接过来。
江伯玉来得极快。
见到众人，先拍了江晗一巴掌。
这一巴掌拍的江晗趔趄了一下，抱怨道，“爹，我还抱着壮壮呢，你就不能轻一些。”
江伯玉怒视他，“若非你带着孩子，我就打死你了。”
江晗缩了缩脖子，这会儿真有点怕。
看着他这样，江伯玉斥骂了声，“没出息！”
可不是没出息么，眼窝凹陷胡子拉碴，一身沧桑的样子看着人不人鬼不鬼。
可骂完这一句，江伯玉倏然转头。
西北的风太大，吹的眼睛疼。
江晗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儿，“爹，您别难过，以后我都改了。”
江伯玉嘴唇动了动，转头又一巴掌拍了过来，“你是该改了！我也没难过，因为你不配！”
江晗有点不怕死，“……那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风大。”江伯玉睨了他一眼，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轻叹了口气，“我是心疼孩子。”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你好好抱着吧，也该你抱着。”
抱着孩子，江晗无怨无悔。
一行人聚集齐，便回了嘉靖。
到了城里，江慕乔给香秀开了药方，又给兄长和爹都诊了诊脉，分情况开了方子。
江晗抱着孩子良久，这会儿胳膊发酸，甩了甩手道，“我就不用喝药了吧，我好着呢。”
“好也不行。”江伯玉瞪他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过几日我们走了，没了皇后娘娘，谁给你开方子调养？”他又道。
江晗愣了愣，吃惊的倒不是因为爹的话，而是，“我不跟着回京吗？”
“你回去做什么？”江伯玉嫌弃道，“香秀和孩子跟着我们一道回去，你被皇上罚了，还想着回京，美得你！”
江晗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惩罚，还带着那么点不近人情的味道。
他立刻转头看向楚云铮，“皇上，要不末将先回去一趟，然后再回来受罚？”
“你觉得行吗？”楚云铮反问。
这还用说？
江晗看着香秀，想着刚刚睡着的孩子，“可跟香秀孩子分开，有点不太好吧。我们这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刚刚团聚，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没说现在就走。”江伯玉轻哼，“你就留在嘉靖好好将功赎罪吧！”
这事儿三言两语算是定下了，江伯玉活动了活动手腕，“抓回来的那个金狨鞑子呢？带我去瞧瞧。”
“爹你要做什么？”江晗连忙问，“我跟你一道。”
江伯玉的脸色从未有的难看，这西北鞑子，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