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销金1
江楼2020-03-20 21:374,302

  江阳五郡虽坐拥天下三分,看似风景秀美,水道山林阡陌相交,实则多为蛮荒之地。

  隐秘的大山和瘴气阻挡了帝国铁蹄的横扫,于是上演了一种另类的温柔统治。江阳王府世镇南水城,以南水城为据点,建立繁华的城镇,向隐居在十万大山的蛮族伸出橄榄枝。经过孟家三代人的统治,以怀柔招安为主暴力镇压为辅,渐渐才有了平和的局面。

  但在江阳与帝国交界的一个三角地带,因一水围城,水中养有大量凶猛鱼鳄,允进不允出,因此成为了三不管地带,叫做云屏寨。

  寨内各路地痞流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孟爔财大气粗、一身金光闪闪,拇指上带着个跟他眼睛一般大小的黑色宝石戒指,直接晃得船老大瞎了左眼,把他当成了人傻钱多的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殷勤周到的为他铺好坐席凳子,搀扶他过下并泡好茶水,要不是孟爔旁边还有个仙女一般容颜跟个大家小姐一般穿金戴银的侍女,船老大就差跪下来当侍女给孟爔捶腿按摩了。其实他倒是想当侍女,不过想想自己那副一脸麻子的尊容,才心有不甘的放弃了。

  老老实实划船好了,一个金主高兴了,能多赏几个银子。刚刚上船的时候,这个傻缺可不眨眼就给了岸边

  一直畏畏缩缩跟着一行人上船的老仆人走到孟爔面前欲言又止,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正是上安城中的江阳王府的老管家,孟家最忠心耿耿的老仆。江阳王返回江阳后,他也从上安城逃回了江阳。

  孟爔一脸不耐,伸脚踢中了老仆的胸口,语气蛮横毫无教养:“有屁快放,什么丢人现眼的玩意。”

  老仆被踢得倒在船上,他按住胸口,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嗫嚅道:“少爷……您私自离开南水城。老爷知道了,可要急疯了。”

  “别跟我提我爹。”孟爔气急败坏,一脚不知轻重又踢了下去,“一天到晚只知道把我关在南水城,哪里也不让去,我都快被憋疯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这个老东西就别煞风景。等我玩痛快了,自然就回去了。”

  老仆抬眼看他,一接触到目光又立马有低下头。他抖了抖怀里沉甸甸的包袱,万分担忧道:“可是……少爷你偷了那么多钱出来,要是再不还回去。老爷是会打断……打断你的腿。”

  孟爔猛地俯下身抢过包袱,一把丢到旁边的侍女怀里。这个侍女正是林寒韶,她一点也不想扮演侍女,所以她毫不上心的单手接住包袱,另一手撑起一把伞以防被江面的烈日晒伤皮肤,顺便在内心深处对这一老一少主仆拙劣的演技表示不敢恭维。

  孟爔的动作不甚温柔,于是包袱不小心开了一个角,里面金银珠宝的光直接又闪瞎了船老大的另一只眼。

  原来是个离家出走没见过人心险恶江湖混乱又随身携带巨款的小少爷啊。

  孟爔还在骂骂咧咧,“一点钱你担心什么,等我爹死了,他的所有钱全是我的。没见过世面的老东西……等我回去,就把你调去看大门……”

  船老大搓着手对着孟爔殷勤说道:“公子。”

  孟爔放过老仆,转身一屁股坐下,面带横气,一副恶霸大少的款,“怎么?”

  船老大点头哈腰,心里想着不能放过这条大鱼,等一会把你骗到了云屏寨,看我怎么宰了你。老子在这江上了开了那么多年黑船,对于你们这种小少爷,见一个到手一个。先绑上船带到云屏寨,把身上的银子先剥了,然后再传封信给家属要银子,不给便隔天砍一根手指,收到钱后人也差不多死透了。

  “公子是来自南水城?”

  孟爔挑起眉,“你这里不欢迎南水城的人来?”

  船老大陪笑道:“公子哪里的话。只是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像公子这种从南水城来得富贵人家,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哈。公子是南水城的哪一家?”

  孟爔用鼻子“哼”了一声,斜眼用眼神示意当壁花的“侍女”接话,老是自己说话显得太掉价。当“侍女”一点也没领悟到他的意思,直接转过头去看江对面的风景了。

  孟爔内心很受伤,只能自顾自演下去:“上你这条破船还得自报家门?本少爷横行南水城的时候,你还在这破江里摸鱼。”

  船老大满脸媚笑:“那是那是,一看公子的脸,就是大富人家的脸。看您这气质,怕是江阳王府里的世子……”

  老仆心中一咯噔,准备摸怀里的刀。

  船老大接着道:“江阳王府里的世子恐怕也比不上您。我听说呀,这世子是个瘸子。”

  老仆放下刀,心里庆幸有惊无险。一看这个专干绑票的黑船老大就是个老粗,怎么可能见过已经离开南水城八年刚从上安返回的世子殿下。

  孟爔一听“瘸子”两字顿感牙疼,刚从上安城回来的时候,他的确瘸了一个月。魏王卸他膝盖那一下实打实,加上逃亡一路磕磕碰碰,直到回了南水城才开始安心养伤。但也仅用了一个月,他刚开始能灵活用两条腿蹦跶了,又立马开始计划探查云屏寨。

  如今风声鹤唳,江阳与帝国的对峙之势才刚刚开始。

  云屏寨处在这么一个灰色地带,还关系到南疆的十万大山和蛮族,必须料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否则大战一旦开始,江阳可经受不起背腹受敌。

  林寒韶云游万里的双眼这才聚焦起来,以一种傲慢的语气接腔道:“瘸子?我可听说江阳世子风姿无双、倜傥洒脱,是难得一见的没美男子。”

  美人不仅长得美,声音也好听。船老大顿时感到轻飘飘,想着料理了这个傻缺少爷后,这个美人“侍女”一定要好好藏起来,以后供自己独享。

  “那可不是。我听说这江阳世子就是长得太好看了,在上安城里跟魏王好上了。前段时间江阳王悄悄去了上安城,结果就知道了这档子的破事。于是,江阳王就把江阳世子的腿打断,直接拖回了南水城。”

  老仆听得目瞪口呆,傻缺少爷两条眉毛动了动,好似没啥表情。

  唯独美人“侍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自己讲的话颇为捧场。船老大禁不住调笑道:“公子您的侍女真有意思,主子不笑哪有下人笑的道理。”

  面上不动声色,但孟爔实则已经气得上牙打下牙,要不是自己就是这个谣言里的主角,他都要被这个船老大一板一眼的语气说服了,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真恨不得上去撕烂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本世子是断过腿,但没断过袖。

  但还是得先办事,孟爔只能咬牙切齿道:“我家的侍女地位比较高,一般都使唤不得,只能用来疼。瞪什么眼,快取点银子出来,赏给这个船老大。”

  林寒韶懒洋洋,随手从包袱里取出一颗夜明珠,玉手纤纤递给了船老大,“船老板的消息真灵通,上安城在北边,南水城在南边,中间隔着几千里。一南一北这么远的消息,您都能知道?”

  船老大擦了擦夜明珠,玉润顺滑手感好,他顿时心情大好,瞅了下离云屏寨还有段距离。此处还不便动手虏人,万一遇上巡逻的江阳水军可不好收场。于是他继续扮演老实的船老大,故作高深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我走南闯北做船生意,什么人没见过。前几天才接了一拨人,是上安城里来的人。当时趁着夜黑风高,我们便多聊了几句。见笑见笑。”

  孟爔和老仆相视一眼。

  老仆忽然冲到孟爔身边,抱住他大腿喊道;“少爷,老奴求您了,咱们快点回南水城吧。不然老爷要不打断您的腿,就是打断老奴的腿。”

  孟爔用力一脚把老仆踢到了江水中,他摆摆手对着在水中扑腾挣扎的老仆大声道:“要回你自己回去,别在这里妨碍我。你回去后告诉我爹,我要去云屏寨涨涨见识。”

  老仆在江水中嚎嚎大哭,挥舞着双手不停靠向孟爔的行船,“少爷……少爷……您别丢下我。”

  孟爔不停督促船老大,“走快点走快点,这个老家伙嘴又碎人又笨,实在不应该带他出来。”

  赶走了碍事的老仆,船老大求之不得,连忙招呼下面的船工加紧时间向前划。

  大船如箭一般,靠近云中水域。

  天色渐渐黑了。

  江岸四周的景色迷人,不时传来声声鸟鸣。但江面一片寂静,只剩下一声声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

  俯身望去,会发现漆黑的水下不时出现一团团恐怖的黑影在游动,诡异如同暗夜的幽魂,令人不寒而栗。

  孟爔摆了一个阔气的姿势,坐在船头对着大江自斟自饮。

  船老大不识趣靠过来,一改此前谄媚殷勤的态度,自顾自拿起孟爔喝过的杯子,尝了一口。

  “好酒。”

  孟爔并不计较,他眯起眼睛,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笑着道:“南水城里特有的桃花酿,就连江阳王府每年也仅得十坛。趁现在赶紧多喝几口,以后可能你就没什么机会喝酒了。”

  船老大没有听出孟爔的弦外之音,直接抢过酒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末了哗啦一声直接打碎酒瓶,一抹嘴响亮地砸吧了一声,意犹未尽道:“真是好酒。我说你这个富家公子真是奇怪,人人都绕开云屏寨。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不知道云屏寨是个什么地方嘛?”

  船老大语气傲慢起来。

  孟爔手中玉骨折扇缓缓展开,再抬头时他脸上那抹伪装出来的蛮横骄纵早已荡然无存,唯独可见一种经历风雨后沉淀下来的从容沉稳大度之气。

  “云屏寨,分为了天寨和地寨。地寨里尽是各类三教九流魑魅魍魉的聚集之地,像你就是地寨中专门干杀人越货绑票撕票勾当的垃圾。而天寨位于寨子的中心,是寨子之中实际的控制人,它为地寨的各类肮脏勾当提供保护伞,而你们这些地垃圾则把吸来得血挖来的肉,上供给天寨。”

  船老大使劲摇了摇头,刚才那几口酒不知道是不是太烈了而导致他出现了幻觉,眼前那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傻子好像换了一个人。

  孟爔唇角一挑,又晃了晃了那颗在昏暗中也能能发光的宝石戒指,讥笑道:“别看了。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有钱?”

  船老大点点头。

  “还特别傻?像只羊一样等着被你宰。”

  船老大黑瞳已经看不见了,唯独剩下眼白。

  “钱特别多,人又特别傻。我不是别人,就是你口中那个风姿无双、倜傥洒脱的瘸子——江阳世子。”孟爔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静静坐在船舷看水的林寒韶。

  船老大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孟爔,痉挛般颤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本世子的酒你也敢抢来喝,不知道爷往里面加了料吗。敢说本世子断袖,你就等着抽筋抽死吧。”孟爔将他轻轻一推,船老大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他一跃跳到林寒韶身边,双手揽上她的细腰,用一股街头恶少介于风流和猥琐的的语气亲昵说道,“美人儿,吹了一夜的江风冷不冷。要不要本世子疼疼你。”

  “世子费心了。”林寒韶回头睨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还是想想回去后如何洗清你和魏王之间的奸情吧。”

  孟爔一脸哭丧,满心担忧。万一以后的史书上写成,魏王因爱生爱,南下江阳烧杀抢掠,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他……那他不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林寒韶拍拍他的肩,指着水下说道:“你看,水中的怪物遇到船桨全部自动避开。”

  孟爔俯身刮一下船身,手指间顿时沾上了一层油腻的糊状物体,“水下这些怪物想必是有人故意圈养,只要船身上涂满怪物害怕的糊状物,自然就不必担心受到攻击。我们便乘着这艘船入寨即可。”

  林寒韶用下巴点了点船老大的方向,“他怎么办?”

  孟爔一把搂过美人,使劲香了一口,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美人耳边,厮磨道:“留着,入了寨之后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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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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