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吴国使者帖木儿连玩了几日,都不得召见,也是急了。他直接扔下一众人,不顾阻拦,急冲冲的就去了皇宫。
南湘国使者阿苏林闻信,也急急火火的赶进了宫里。
“陛下,这玩也玩了,吃也吃了,正事也该办了。”
谢必烈眼神幽幽的瞧着底下说话的帖木儿。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说的是。”
“西吴国求娶长乐公主。”
帖木儿斩钉截铁的将话说出后,却得到谢必烈轻飘飘的一句:“长乐公主已经出嫁了。”
帖木儿恼了,直接反驳:“不曾听闻!”
一旁的阿苏林听闻这个消息倒是一脸的淡然,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我来之前,就曾打听过,长乐公主方才从燕州回宫,也才到及笄之年,更不曾有过婚配。陛下现如今之意,莫不是不想让公主和亲西吴吗?”
帖木儿步步紧逼,但谢必烈却是一脸的闲适。
“使者多虑了。”他不紧不慢道,“使者不曾听闻长乐有婚配一事,是使者的情报有误。长乐早就被朕许配给了探花郎孙永思,婚期都已定下了。”
帖木儿脸色难看得要命,“陛下看来是不想与我西吴和亲了。”
“朕不只有长乐一个女儿,使者却死抓着已经婚配了的长乐。朕不知到底是朕无和亲之意,还是你无和亲之意。”
话到此刻,谢必烈脸上的笑意已尽数消失。
帖木儿打量了一眼周围的铁甲冷器,声音也缓了缓。
“陛下之意,帖木儿知晓了,帖木儿一定会把此话原原本本告诉我们的大汉。”
“送西吴国使者。”谢必烈面无表情道。
帖木儿行礼离去,殿中只剩阿苏林一人。
刚才谢必烈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说给他听,执着于一个长乐公主,对谁也没有好处。
阿苏林也是个识时务的,绝口不提求娶长乐之事。
“朕会将庆宜公主嫁去南湘国,婚期不日定下。”
听到和亲的是庆宜公主,阿苏林虽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恭敬道:“谢陛下。”
毕竟和亲为的是修两国之好,其余的都是次要了。
庆宜公主和亲的日子最后定在四月初十,这是礼部费尽心思选下的良辰吉日。连庆宜公主出门的最佳时辰,他们也精细的一一算好。
只是唯一他们没算好的怕就是两月后武燕宁的生辰了。
公主和亲的礼数颇多,自一大早宫里便就忙成了一团。
就算武燕宁得了这个消息已经一月有余,但等她真正到了这一日时,心中还是不受控的难受起来。
庆宜由宫人扶着自内殿走出,今日的她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映的小脸格外得娇美。只是唯一不作美的就是这小脸上冷冰冰的,没有半点的笑意。
武燕宁走上前,亲昵的唤了一句:“庆宜。”
话落良久,都迟迟得不到应答。
武燕宁心中微颤,其中的苦涩更是不用说了。
她伸手想要去拉她,可是这刚碰上,就被她不着痕迹的甩开。
大概只有天才知道,武燕宁此刻的心到底有多痛了。那种痛,就算刀割血肉也是断及不上的。
但偏生最残忍的是她今日必须要笑着,笑着送她的女儿离开。
“公主,与娘娘说上两句吧。时辰马上到了,我们该走了。”
宫人不忍,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庆宜这才迟缓又不情愿的抬起头来。
武燕宁期盼的眼眸一对上那道视线,顿时一缩。
这是什么?恨吗?
是恨,是毫不遮掩又绵延无尽的恨。
她从她的女儿眼里竟看到了恨。
武燕宁身子踉跄了两下,险些没有站住。
庆宜将她的神色、动作尽收眼底,她没有半点的心疼,反而是娇唇翘起,露出一抹冷嘲的笑意。
“母妃现在如意了?”
这一开口更是狠狠扎着武燕宁的心。
她含着泪一个劲儿的摇头,她的女儿今日就要远嫁到南湘国了,她疼惜都来不及,如何会如意?
庆宜冰冷的话依然没停。
“儿臣知道母妃心里永远只有皇兄,断断容不下儿臣。如今好了,儿臣会走得远远的,成全母亲的心意。”
这哪是话呀。
这分明是刀子,一刀又一刀寻着她最柔软的地方,恶狠狠的捅进去。
“庆宜。”
武燕宁好不容易完整的唤出这一句,却是声音都抖不成一块去了。
庆宜毫不理会,自顾自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便就干脆利落的起身。她眼都不瞧一眼,就立刻冷漠的转身快步离去。
那步子迈得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地方。
武燕宁瞧着她决然的背影,再也擎受不住了,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雾气聚拢化成水珠在眼眶里打转。
“庆宜。”
她无力的呼喊着,可背影消失了,那人也听不见了。
香阳快步上前,想要扶她却根本扶不起来,见她眼里的泪就要落了,忙提醒道:“娘娘忘了,今日娘娘是不能哭的。这一哭,公主一辈子都会不幸福的。”
武燕宁一听此话,又咬着牙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
······
庆宜从华阳宫出后,还需要再去正殿拜别谢必烈和叶英。
一整套礼仪下来以后,她的脸上略显疲态,由宫人手扶着出了正殿。
她曾经那般期盼的成亲,如今却是这般的无趣。
阿苏林早在殿外等候,一见她的面容,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为何如此熟悉?
他再定睛细瞧,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庆宜猜到他此刻的想法,却是无心去解释,便就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自宫门出,顺着大道一路畅通无阻的驶出了城。
“公主,出城了。”
宫人看了眼身后的城门,在庆宜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庆宜置若罔闻,目光呆滞的瞧着前方,俨然一个失了魂的傀儡娃娃。
宫人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免多份伤感之情,也不再多说。
可这行驶中的队伍没走两步,忽的停了。紧接着她就听闻马车外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的行至车帘处。
她以为遇到了什么事,忙掀起车帘,正瞧见阿苏林站在那儿。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
阿苏林的视线穿过她落在庆宜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城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