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疑惑的探出头顺着望去,这么一望就一眼望见了城墙之上立着的那人。
惊喜之色立刻溢满她的脸,她惊呼出口:“娘娘,是娘娘!”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庆宜的身子跟着颤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宫人转头笑着急声道:“公主,娘娘来了,娘娘来送您了。”
可视线一触及她冷漠的模样,这声音不自觉就小了。
“公主··”
阿苏林看了看庆宜,又看了看城墙之上站着的人,终是不忍,他开口劝道:“回头吧,再不回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庆宜听闻这一句,动了。她迟缓又机械的转过头来,溢满泪水的眼眸立刻就填满了阿苏林的视线。
“走。”
一个颤抖的字充满了倔强。
见她心意已决,阿苏林也没了法子,他叹了一口气。
“公主虽骗了我,但我却从未骗过公主,国主真的是公主的良人。”
话落,车帘也落了。
阿苏林深换了一口气,再次远望了城墙一眼,高声了一句:“启程。”
就是这“启程”两个字,彻底让泪断了线。
武燕宁远远看着车队停了,心中忽的冒出一些期盼。
她期盼着再看看她的女儿,哪怕是一眼也好。
可车队仅停了一会儿,便就再次如常前进。
她周身一震,期盼着的心瞬间冷了,彻底跌入万丈的深渊。
“她真的恨我至此?甚至连一眼都舍不得给我!”她不敢置信道。
香阳怕她承受不住,想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庆宜!”
武燕宁对着车队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喊着,也不知这一句她是听没听见。
可能是听见了吧,不然这妆怎么花了。
一声声呼喊,喊不住行驶的车轮,也喊不回那颗决然又冰冷的心。
声音终是逐渐变得嘶哑又无力,最后变成只有武燕宁一人可闻。
她嘴里絮絮叨叨念着的都是庆宜的名字。
“庆宜···”
香阳鼻头一酸,别过头去偷拭掉落的泪珠。她哽着嗓子再次去扶武燕宁,“娘娘这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武燕宁怔怔的放眼望去,视线里哪里还能再瞧得见马车的影子。
她的心顿时就空了一块。
她也不再反抗,由着香阳搀着自己一步步向城墙下走去。
香阳一边走,一边努力劝着:“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您要想想瑞嘉公主,您若是垮了,瑞嘉公主怎么办?”
此刻的武燕宁心都空了,还哪能听得进去这话。
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满心满脑想着的全是庆宜临走前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
她想着想着心窝就是一酸,这股酸气顺着气息一下子窜了上来,窜到鼻头、眼眶,紧接着豆大的泪珠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庆宜,庆宜,我的庆宜!我的庆宜啊!!”
她从开始的小声念叨,逐渐变成大声的哭喊,最后到歇斯底里的哀嚎。
就连一旁的香阳都控制不住她的情绪,被她激烈的动作甩到一边。
香阳摔在墙上,也顾不得什么疼痛,慌忙回身。
可这这一回身,眼还没瞧见什么,耳畔就传来一个奇怪的沉闷声响。
她心里顿时就慌了,视线往楼梯上一扫,各处哪里还能看得见武燕宁的影子。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颤抖着眼眸,试探性的往楼梯下瞧去。
底下躺着一人。
那人赫然是武燕宁。
香阳一声急呼:“娘娘!!!”
武燕宁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但她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冷,因为这点温度根本及不上她此刻心的冷。
似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头上流下,她视线呆滞的看着眼前这座皇城,嘴中呢喃了一句:“庆宜。”
武燕宁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侧头瞧了瞧周围甚是熟悉,是华阳宫。
香阳端水进来,正瞧见她醒了,便将水盆放在一边,小步跑来。
“娘娘,您终于醒了,今儿可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香阳现在想起她摔下楼梯的模样,尚还心有余悸。
武燕宁动了动,这一动牵着脚上的筋,刺痛感一股脑涌上头来。
她立刻痛呼了一声,整张脸紧接着皱到了一起。
香阳忙去查看,见伤口安好,又解释:“娘娘脚扭着了,太医说要养两天才能下地。”
武燕宁手指一摸额头,便立刻探到了头上的伤口。
香阳又解释:“娘娘摔下楼梯后,这头也不小心伤到了。”
武燕宁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浑身无力,头疼炸裂。她就着香阳手撑起身子,靠在香阳支好的垫子上。这般,身子尚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视线再度扫了一眼殿内,“陛下呢?”
被她这么一问,香阳顿时就哑了。
武燕宁听不见回应,缓慢地转回头来,却见她一脸怪异的神色。
“陛下去谁宫里了?”
香阳见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嗫嚅着说了出来:“瑶华宫。”
武燕宁闻名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笑得无力,笑得酸楚。
“瑶华宫,瑶华宫好啊。瑶华宫里住着本宫的妹妹!”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狠辣,细瞧其中遍布着不甘之色。
香阳也不敢抬眼去瞧她,犹豫了好久,才满是担忧的开口问道:“娘娘,慧婕妤会不会提柳氏的事?”
“闭嘴!”
这话立刻遭到武燕宁的厉声怒叱。
慧婕妤,好一个慧字。她倒是要瞧瞧要如何聪慧来!
“派人去瑶华宫传信,说本宫醒了。”
香阳也不敢再说别的,单应下此话。
她出去刚吩咐完了宫人,一转眼便瞧见瑞嘉公主跑了来。
“奴婢参见公主。”
与庆宜不同,瑞嘉脸上尚还带着几分稚嫩。
“母妃醒了吗?”
她声音里天生带着些甜意。
未等香阳回话,殿内人已经听见了声响。
“瑞嘉快进来。”
“母妃!”
瑞嘉喜笑着唤着跑了进去。
香阳紧跟其后,见她飞扑进武燕宁的怀里,再细瞧武燕宁的眼,似是眼角又湿润了。
“瑞嘉,我的瑞嘉。”
武燕宁犹如珍宝般将瑞嘉抱在怀里,生怕下一秒连这个女儿也一并失去。
她头一次这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一直这么小小的就好。
人人都说公主含着金汤匙出生,尊贵无比,可他们有谁知道再尊贵的公主也不过是这两国修好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