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浓疯了。
这个消息犹如瘟疫一般传遍整个皇宫,可单单就遗忘下一个地方,那就是御书房。
等谢必烈听闻的时候,已是秋日。
而消息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消息了,已经变成:赵雪浓死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疯了呢?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了呢?
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
要说起来赵雪浓疯了的那几日,倒还真是有几分蹊跷。
她才疯的时候,自然是博得了后宫的高度关注,所有人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这事。
只不过这是深宫,女人呆的地方,总是不缺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没两日,宫里就又发生了另一件事——卫桐被武燕宁直接从楼梯上给推了下去。
大家议论纷纷,不约而同的把赵雪浓疯了这件事给淡忘了。
现在再细细想想,赵雪浓的疯病好像也是如此。
开始几日她宫里闹腾的厉害,整日把她宫门前过,都能听她在殿里疯言疯语的。
可这日子久了,她的疯话就跟着慢慢少了。
直到某一日,她的宫里再也没有话传出了。
这一异象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大家都不在意,毕竟一个疯子不闹了也是件好事。
而现在,如若不是卫桐突然发现有东西遗落在那儿,带人回去取,怕是这疯子不闹的原因,还要过好久才能被揭露出来。
疯子为什么不闹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死了。
冬葵小碎步的跟在卫桐身后走着,边走,还边疑惑的问:“娘娘,您的什么东西这般珍贵?奴婢为您跑一趟都不行,非要亲自来取。”
“一支簪子。”
卫桐脚步匆匆,似是急得连头都不能回。
“一支簪子?”
冬葵念叨了一句,心里还是满满的困惑。
“最近陛下赏了那么多簪子给娘娘,娘娘为何非要去寻那一支?”
卫桐依旧没有回头,步子似是更快了起来。
“那是本宫的娘留给本宫的遗物。”
又是一句简洁的回答。
这下,总算是堵住了冬葵的嘴。
两人简单的交谈间,已行至宫门前。
卫桐停下脚步,对着宫门朝着冬葵使了一个眼色。
冬葵看着紧闭的朱色宫门,心里不自觉升起了几分胆怯。
“娘娘···”
“去呀。”卫桐催促道。
冬葵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上前去推宫门。
伴随“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开了,伴随落下的还有门上积攒的灰尘。
冬葵掩鼻轻咳了两声,拿手扇了扇面前肆意飞扬的灰尘。
待灰尘散了,她这才瞧见里面萧条的景象,心中禁不住一惊。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冬葵侧身让道,卫桐启步迟疑的走了进去。
视线所及的一处处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为何这般的萧瑟?
当初这儿热闹非凡的景象还能生动的展现在她眼前。
她再一眨眼,眼前只有满目的狼藉。
卫桐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的是同情与落寞。
好花能开几朝?
谁都不敢说,明日的她又是否会成为今日的赵雪浓。
无限悲愁自心中起,卫桐转头对冬葵吩咐道:“我们快些去取了,别在这儿多待,以免打扰赵婕妤休息了。”
冬葵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她也压根不想打扰赵婕妤。
她可听说了,这赵婕妤发起疯来,吓人得很,跟女鬼没有什么区别。
她可不想不幸遇上这么一遭,心里再留下什么阴影来。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进偏殿,里面还一如同卫桐走时的模样。
不同的只是这院里的落叶堆积的多了一些。
冬葵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偏殿,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真是风水轮流转。
就在几个月前,她们还一齐缩在这一个小小的偏殿里。一眨眼,她们现在都有自己的宫殿了。
至于那个盛宠无限、人人艳羡的赵婕妤,如今却成了一个疯婆子。
哎,当真是世事无常。
卫桐没了她的那些伤春悲秋,脚步飞快的进了内殿,在内殿桌上的梳妆盒里,利索的翻了两下,果见角落里躺着那一支簪子。
她面上一喜,转头朝冬葵扬了扬,急声道:“找到了,找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冬葵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呆,多呆一秒都觉得晦气非常。
她忙扶着卫桐快步往外跑。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急了,还是因为卫桐被门槛给绊了,两人竟然齐生生的摔在地上。
卫桐趴在地上痛呼了一声,再去瞧自己的手,娇嫩的手心已经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道口子。
至于她之前握在手心里的簪子,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冬葵回头一见她这般,立刻就慌了,忙上前想扶起她。
可卫桐见簪子没了,急了,一把推开她的手,不顾仪态,跪在地上就开始摸索的找着。
到处都找不到,她更急了。
“你快帮我找找,我的簪子到底丢到哪去了!”
冬葵见她都快急哭了,哪敢耽搁,忙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下寻找着。
可这玩意也邪乎,她若一心想找,就偏生什么也找不到。
她几乎把周围的地上全找遍了,却连个簪子的影都瞧不见。
正当她垂头丧气要与卫桐说的时候,你说巧不巧,她一瞥眼正瞧见那支簪子静静躺在井边。
“找到了!”
她惊喜的道了一句,一刻不耽搁,拔腿就往那儿跑。
冬葵拿起地上的簪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不经意的一瞥头,就看见了那黑黝黝的井。
这人啊,总是会有着莫名的好奇心。
她也不知怎么的,魔怔了不是,竟是鬼使神差的趴在井边,往里望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她直接看到了一张浮肿的人脸。
“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整个偏殿回响,也惊来了守宫人。
至于她看到的人脸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赵雪浓。
赵雪浓的尸体孤独的在那个井里漂了几个月,终是被人发现了。
经过这一遭事,卫桐受了惊,直接在床上躺了月余,才能勉强下地。
至于那冬葵,亲眼瞧见那般情景,能好到哪里去。
自那儿回来以后,她就整日整夜的不睡觉,说是看见了赵婕妤。
没过两日,她就香消玉殒了。
美人受伤,导致帝王震怒。
谢必烈虽然下旨彻查此事,但是一个疯子,又死在了自己宫里的井里,能查到什么呢。
最后这件事也只是以赵雪浓失足落水结案,随意处置了几个玩忽职守的宫人了结。
如此骇人听闻的大事,也只是成为了后宫几日的谈资而已。
没过多久,这场人心惶惶的风波又平息了。
后宫虽平息了,但这件事传进公主府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