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了这种场合,赵慧卿才真正觉得她是叶安景的妻子。
她坐在他的身旁,无视所有名门小姐艳羡的目光,浅笑着夹起菜送到他的盘中,并柔言软语一句:“夫君尝尝这个。”
单是这一个动作就要碎了京师多少闺阁小姐的心。
可惜的是,她的夫君就是到了这般场合,也不愿与她虚与委蛇一下。
赵慧卿见他迟迟不动,抬头去瞧他,却见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
她满心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探究的瞧去,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驸马浅笑吟吟说话的谢珺瑶。
那般灿烂的笑容落于叶安景的眼里是刺眼,落于她的眼里也是刺眼的。
她垂下的手紧攥成拳。
为什么?
她不明白!
明明自己现在才是赵慧卿,为什么他眼里自始至终有的只是她?
明明自己已经成功把他抢了过来,为什么她还是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上天好像知晓了她的恼意,让一群舞姬翩然飞上殿中,曼妙舞动的身姿直接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视线被隔绝,叶安景神色明显落寞了一下,他迟缓的收回视线,垂下眼帘,盯着盘中的菜半响,方才夹起放入口中。
赵慧卿见他如此动作,脸色这才有些缓和。
她装作无意的瞥了一眼投来的那些灼灼视线,手撑着下巴,开始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殿中之舞来。
这舞姿柔美非常,一举一动都将女子的柔与媚尽显无疑。
只是这些舞姬身着的衣裙很是奇怪,艳丽非常不说,个个纤腰尽露,妖娆妩媚至极。加之脸面由薄纱半掩,诱惑销魂其中又满含神秘,也难怪众人瞧得这般出神了。
她们纤步轻移,步步生莲。轻舒云手间,身姿交错,裙裾飘飞,如烟,又如风。
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之时,她们身轻似燕般聚在一起,水袖一扬,软如云絮的娇躯向后仰去,如同嫣然绽放的花朵一般。
而此刻花心的地方站着一绝色美人,她不带面纱,琼姿花貌尽露在众人视线下。
她眉眼流转间,顾盼生辉,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对于她突然如神女般的出现,众人哗然一片,纷纷猜测如此仙女是从何而来。
有眼尖者一眼瞧出她早就藏在舞姬之中,但对她身上这异于舞姬的舞裙,却又无法解释。
正当众人惊异谈论之时,曲子断了,舞也停了。
所有舞姬摘下面纱行礼,俏丽的容貌这才舍得让人瞧。
而被簇拥的那位女子并不急着行礼,她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莲步轻移,走至大殿中央,微微俯身行礼:“白锦瑟参见陛下。”
“白锦瑟?”谢必烈呢喃的重复了一遍,再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时,眼里尽是玩味的笑意。
“朕以为是谁家藏着这般姝色的娇人,没想到是中山国的云瑶公主。”
听到他能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号,白锦瑟脸上的笑容自然是妍丽无比的。
倒也不是谢必烈有多关注中山国的公主,而是这位云瑶公主的艳名名绝天下。
天下有五国,每国都有一绝色美人。中山国的绝色美人,正是眼前的云瑶公主白锦瑟。
如此,中山国使者所说的绝世无双的珍宝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白锦瑟身为中山国的公主,应付这等宴会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她眼里毫无胆怯之色,还有闲心的打量起殿上之人。
她似是没有搜寻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面上浮现出些失望。
她又转头看向谢必烈,大大方方道:“听闻东越有一长乐公主,艳绝天下,舞姿更是绝然,不知锦瑟是否有幸能瞧上一瞧?”
她这话也不算过分,她一中山国公主都当众起舞了,东越怎么也要礼尚往来一番。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一国公主当众起舞,取乐众人。就是长乐公主愿意舞,众人也不敢瞧啊!
谢必烈没有回话,而是将视线投到正悠闲捻着葡萄的谢珺瑶身上。
见帝王的视线投来,孙永思有意的低声提醒了谢珺瑶一句:“公主。”
谢珺瑶将手中捻着的那粒葡萄,不紧不慢的送入口中后,这才似恍然般姗姗起身。
她这一起身,引得白锦瑟灼热的视线投来。
这美人相见,自然是要在心中暗自比较一番的。
白锦瑟自上而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
谢珺瑶连眼都未瞧她一眼,而是转头对赵慧卿盈盈笑道:“听闻赵小姐也是舞技超然,觉得云瑶公主此舞如何?”
她这么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赵慧卿的身上。
白锦瑟也随之将视线投去,见这位赵小姐只是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姿色,眼里明显有些不屑之色。
赵慧卿并没有注意到白锦瑟的目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谢珺瑶夺去。
她看着谢珺瑶脸上盈盈的笑意,脸上骤然惨白起来,垂放的手一直紧攥着衣裙不松。
当年她在这宴会上出丑之事,成为了京师月余的谈资。
今日谢珺瑶又提起这事,分明是故意提找茬,她怎么能如了她的意!
赵慧卿缓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话语听起来平静。
“云瑶公主的舞姿自然是极美的,但妾身瞧着,还是及不上公主。”
白锦瑟听前一句赞美,尚觉得这位赵小姐虽生得不怎么好看,但眼光还是不错。等她再听到后一句,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转头紧盯着谢珺瑶,“那我就万分期待长乐公主之舞了。”
谢珺瑶看着赵慧卿脸上得逞的笑容,垂头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云瑶公主若是想看舞,东越有的是,不知公主想看的是哪一种?”
白锦瑟与她的视线相对,视线触碰间似是有火花电流出现。
她听谢珺瑶如此大的口气,不屑的轻笑一声。
“这自是要看长乐公主的。”
谢珺瑶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对谢必烈道:“最近教坊新进来了一批舞姬,正巧顺了云瑶公主的话,让她们上来为父皇表演一曲。”
白锦瑟一听舞姬二字,立刻就恼了。
“我要看的是公主起舞,为何公主要拿舞姬来糊弄我?”
面对这般的质问,谢珺瑶像是慢了半拍一般,姗姗开口解释:“公主想知本宫舞技如何,一看舞姬便知。”
她垂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抬眼瞧着白锦瑟,幽幽道:“本宫好歹一国公主,哪有殿前舞曲欢愉他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