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燕宁的话说完还没过多久,这亲事果就自动找上门来。
只是这亲事如不如心意就另当别论了。
年后出了正月,南湘国便就派了使臣来,说是此次除了进贡,还有一要紧事。
这一消息传到长春宫时,谢珺瑶正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赞叹不绝。
“皇嫂送来的茶果是好茶。”
“我就知你会喜欢。”
沈曦竹虽笑着回应,但这眼眸却不自觉的带了份探究瞟向她,见她面色悠悠,除了此之外毫无波澜,好似真的一心只沉浸在手中的茶里。
她不禁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长乐公主真是好大的心。
此次南湘国来是何意图极为明显,除了和亲,没有第二件事。
而这宫里符合婚嫁年龄的公主又没两个。
难不成说长乐公主真的有抛下太子嫁去南湘之意?
无数个疑问一时涌上心头,却无一可结。
沈曦竹再抬眸去瞧她的时候,正对上她浅笑吟吟的眸子。
“新的一批秀女已经入宫了吧?”
沈曦竹听见她问,颔首。
“前两日都尽数进宫了。”
谢珺瑶所说的秀女是这次年后的第二件大事。
选秀每三年一次,人数不限,而这一次能入宫的人却只有八位。
这八位她们全部出身缙绅之家,每人母家都有上那么一位能说道上姓名的人物。
坐在一侧迟迟未开口的傅华荣也曾听闻过一些消息,便就插了嘴:“听说这一次进宫的人里还有惠妃娘娘的妹妹呢!”
谢珺瑶一听便就来了兴趣。
“惠妃还有妹妹?”
沈曦竹对此了解的更是清楚,她解释道:“是家中妾室生的女儿。”
谢珺瑶做恍然大悟的模样,巧笑的说出了三个字:“庶妹啊。”
她尾音有意的拉长,带着无限的愉悦。
沈曦竹握着茶盏的手一僵,似是不堪承受茶盏之重,赶忙就放了下来。她再去抬眼瞧谢珺瑶,那讽刺的笑容犹如一根鱼刺生生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她有意转了话题。
“傅小姐也快到岁数了吧,可许了人家?”
傅华荣见话忽的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还是说的这事,不免有些娇羞。
她垂眼,低声细语道:“还没。”
沈曦竹见她羞红了脸的娇态,活像是瞧见了当初的自己,她脸上的笑意更浓。
“傅小姐生得这般貌美,一定不愁夫婿。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且需细细挑选才是。”
傅华荣听这话,脸更是臊得慌。可面对沈曦竹的话,她又不能不应,便就嗫嚅道:“一切全凭父母做主。”
沈曦竹颔首完,一转头便见谢珺瑶低垂着眼帘,纤指抚在茶盏口上百无聊赖的一圈圈打转,似是对这话题没有一丝的兴趣。
沈曦竹也识趣得很,忙要转了话题。她话还没出口,无意瞥了一眼,正瞥见傅华荣露出皓腕上的那一只木镯子。
“这木镯子真好看。”
听她如此夸赞,傅华荣立刻的扯下衣袖小心的将镯子遮挡住。
她干笑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沈曦竹见她举止怪异,神色也是说不出的奇怪,忽的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这是心上人送的吧?”她脱口而出。
傅华荣一惊,莫名的红晕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上了面颊。
“这···不是。”
她嗫嚅了好久,才羞滴滴又没底气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曦竹对于她脸上出现的神情甚是熟悉,一见她这般,立刻就笑了。
“瞧瞧,这分明是有心上人了。适才还在替她担忧婚事,权不过都是我多虑了。”
沈曦竹笑个不停,傅华荣这头更是抬不起来了。
也不知何时谢珺瑶抬起眼来,目光幽幽的瞧着傅华荣,不紧不慢的启唇。
“有心上人是好事,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公主也要调笑民女。”
傅华荣刚娇嗔了一句,便见一道人影匆匆跑来。
“阿姐!”
来人气喘吁吁的唤了一声。
沈曦竹和傅华荣见来人皆是一惊,立刻慌张起身行礼。
“臣妾(民女)参见太子。”
谢赟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他缓了缓气息,理了理跑乱的衣衫,方才正经道:“起来吧。”
沈曦竹起身,抬眼偷瞄了一眼他,见他额上尽是汗,应是从东宫跑来的。
看来,南湘国已经上书要和亲了。
一念至此,她抬头笑着道:“臣妾想起来府上还有事,就不在此多打扰太子和妹妹了。”
傅华荣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忙跟着道:“那民女也告退。”
直到两人都走了,谢赟这才又换上一脸的急色。
他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冲到谢珺瑶身边。
“阿姐,南湘国已经上奏了父皇和亲一事。”
谢珺瑶似是没听见一般,抽出帕子一点点轻柔的为他擦拭汗渍。
“多大的事就让你这般跑过来。你是太子,一举一动都要有太子的风范。遇事应是不慌不忙,行事也要果断脆绝才是。”
她话虽是教训的,但说话时的神情却满是疼惜与宠溺。
“宫里适龄的公主除了阿姐没有两个了,眼瞧着阿姐要和亲南湘国了,我如何还能不慌不忙。”
谢珺瑶手垂下,脸也板了起来。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不论阿姐深陷如何困境,你都不要掺和进来,你为什么一句也听不进去。”
谢赟瞧着她,满脸委屈,嗫嚅道:“因为你是我的阿姐啊。”
谢珺瑶终是不忍对他冷言以对,面色又缓了下来。她素指抚上他的头发,“你还是不了解你的父皇。”
谢赟眉头立刻紧蹙起来,探究的看向她。
“那父皇是什么样的?”
谢珺瑶轻柔的抚平他的眉宇,用尽世间最温柔的声音,似是讲故事般说道:“世间有三种人,男人,女人,皇帝。你的父皇恰恰就是第三种人,他先是整个东越的王,后才为你的父皇。”
“他拥有东越最绝对的权力,也是最无情最冷漠的人,天下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介蝼蚁而已。”
“你说像他这样的人,最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