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安满脸难色,只好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正在和镇国公商议政事。”
太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哀家也要在这儿等着不成?”
刘国安立刻惶恐,“小的这就去回禀陛下。”
“别让哀家等太久。”
“是是是。”
刘国安忙应,也顾不得什么武燕宁了,快步推门走进殿去。
“陛下,太后娘娘在外要见陛下。”他如实禀报。
谢必烈终是动了,他转头望着窗户良久。
刘国安又补充了句:“外头今个儿冷得很,太后娘娘凤体尊贵,若是受了风···”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必烈叹了一口气,“你去回了太后,说朕商议完政事就立刻去她慈宁宫。”
刘国安应下要走,却被他又唤住。
“还有跟惠妃说朕今日不会见她,让她立刻回去。”
刘国安听了这话都是心间一凉,更别说那武燕宁听了会是什么感受了。
刘国安出了殿,一字不落的将帝王的意思重复出来。
“太后娘娘您就先回去,陛下一准就过去。”
太后瞧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用鼻音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见太后终是走了,刘国安才舒了半口气。
为什么是半口气呢,因为还有半口气还在武燕宁那儿呢。
刘国安陪着笑脸转过身来,“娘娘您也回去吧?”
“那陛下何时来本宫宫里?”
听着话语里满满的期盼,刘国安一脸的难色,就是再不忍,也要说出口。
“陛下说今日忙不能见娘娘,让娘娘快点回去,莫要伤了身子。”
尽管他说得很是婉转,但武燕宁身躯还是一颤,香阳忙上前扶着。
“娘娘切莫伤了身子,这身子好着,有些事方可争一争。”
刘国安小心的劝着。
武燕宁稳了稳心神,“你说得对,本宫这就回去了。”
刘国安终是将剩下那半口气长长的舒出,笑着送她离去。
元德凑上前,小声议论道:“这该来的都来,怎么不见太子和长乐公主?”
刘国安回头一瞪,他立刻止了话语,将剩下的或者唾沫咽进肚里。
太后虽得了话,回了慈宁宫,但这挂在心里的事情就是放不下。
她疾声吩咐身边的宫人静安,让她速速将皇后叶英宣过来。
叶英得了信儿,也是不敢耽搁,披了件披风,连手炉都忘了拿就此匆匆赶来了。
等进了慈宁宫的正殿,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
见座上的太后,她恭敬地屈膝行礼。
“臣妾参见母后。”
“起来吧。”
太后见她有些歪了的披风,有些苛责道:“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一点没有皇后的仪态。”
叶英边由着冰玉帮她解了披风,边解释道:“得了母后的信儿便就急匆匆来了,没有皇后的仪态是臣妾的过失。”
太后扫了一眼她的绣鞋已尽数被沾湿,也便不再苛责,转头命宫人将炭炉又移近了一些。
叶英感受到碳火的温暖,冻僵的身子这才得了几分舒缓。
太后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南湘国要和亲之事,你听说了吗?”
叶英心中也早就猜到了太后宣她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她也未敢隐瞒,应首道:“臣妾听闻了。”
“那若是陛下要将端柔嫁去南湘国,你这个做皇嫂的怎么看?”
叶英的十根手指头都拧在一处,松开又收紧,手指间都是汗涔涔的。
“臣妾··臣妾··”
她嗫嚅了好久,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事她要怎么说,说不同意,陛下那儿过不去;说同意,眼前太后这儿又过不去。
无论怎么说都是个错。
太后瞧着她,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端柔是哀家的幼女,陛下的亲妹妹。如今妹妹要被远嫁去南湘国,你这个做嫂嫂的就一点看法和主见都没有吗!”
如此这般的厉声苛责,在太后处,叶英也是第一次受到。
太后冷哼一声,“若是孝德皇后还在,断不能与你一般软弱不顶用。”
这话说得极狠,说得叶英眼眶子都红了。但她只是将头垂得低低地,不出一言反驳。
太后则像是开了话匣子似的接连说道:“你说你以前尚还能帮着陛下领兵打仗,现在呢,一副残弱身子,连个子嗣都没有。整日就窝在未央宫里,什么大事也主不起来,还不如一个惠妃。你可是东越的皇后啊!”
她恨铁不成钢。
叶英蹙着秀眉,满脸尽是难色。
“母后,说到底臣妾也只是一个不成器的皇后。这陛下要是拿定了主意,臣妾也无法。”
“哀家不管你以前如何,今日端柔之事你这个皇嫂必须管定了!若是端柔出嫁,她的一辈子加上哀家的这条老命都算葬送在你的手上了。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你就想如何交代吧!”
此话把叶英所有的退路都堵住了。
谢必烈素来是个孝子,她是知道的。就算端柔这个妹妹他不心疼,太后一旦出了什么事,他必定要责问她的责任。
这一条死胡同她是走不出去了,她倒想要问问孝德皇后,若是她面对又要怎么做。
“这办法也不是没有。”
叶英过了好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太后听见还有办法,立刻急声道:“什么办法?”
“只要端柔有不得不留在东越的理由。”
太后陷入沉思。
叶英提醒:“先帝崩于开国前四年,算算年头差不多有二十整年了。”
太后眼前一亮,“守陵,让端柔去给先帝守皇陵。”
先帝是在东越国创立前四年因恶疾而逝,当今陛下十分懊悔当年为赢得更多民心而刻意推迟战争之举。若非如此,先帝也能挺到东越国创立之时。
这一份懊悔与愧疚便就藏在陛下的心底,一直从未被抹去。
“那这事就由你去跟陛下说。”
太后理所当然的将这事派给叶英,叶英也不敢推辞,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