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老远就见谢珺瑶与贺骁他们站在那儿,翘首以望了好久,终见谢珺瑶走了过来。
见她过来,他忙垂头,恭敬道:“公主,陛下在里面等着了,公主直接进去便是。”
谢珺瑶却没有动。
元德心中有些纳闷,试探性的抬起头来,却见她正瞧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慌张垂下了头。
谢珺瑶冷眼瞧着他,轻轻启唇道:“你的话总是这么多。”
吐完这么一句话,她径直走进了殿里。
元德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细细品味这句话,惊骇之色逐渐爬上他的面颊。
谢珺瑶收起笑容,缓步走进大殿,一股馥郁的香气迎面而来。
刘国安见她走进来,忙上前迎她坐下。
位置应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谢珺瑶扫了一眼旁边垂头坐着一言不发的沈晋之,由刘国安扶着提裙坐了下来。
谢必烈慢悠悠的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在外面与贺骁说完话了?”
谢珺瑶垂着头应是,“老情人见面,总是话多些,枉父皇赎罪。”
沈晋之闻言心下一震,却不敢抬头去看上座的谢必烈的神色。
谢必烈哼笑了两声,“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话语平淡如水,让人猜不出怒喜。听起来,倒是真的像是打趣。
谢珺瑶依旧垂着头,一副谦恭的模样,只是这说出的话就没模样那般了。
“父皇以后若是想知道儿臣与父皇哪位臣子谈情说爱,只需与儿臣问上一声便是,又何须派这么多人来记录呢。”
沈晋之明显感觉到因为这一句话,整个大殿的气氛都阴沉了下来。
谢必烈沉默了许久,终是吐出一句:“都退下。”
刘国安忙领着殿内侍奉的众宫人退了下去。
殿内仅剩三人。
谢必烈阴枭的视线一直盯在谢珺瑶的身上,“没有外人了,那你就跟朕说说,你还与朕的哪位臣子有染啊?”
沈晋之闻言,立刻知晓帝王已在盛怒的状态之下。
可偏生谢珺瑶像是没听出来似的,顺着他的话回道:“儿臣的专情随极了父皇,只心牵于贺将军一人。”
谢必烈哼笑了一声,显然对这话是不信的。
“只心牵一人?朕怎么听闻的不是这般啊?”
谢珺瑶缓慢的抬起头来,对上他阴沉的眼眸。
“朕还听说你的裙下之臣里,还有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叶安景。”
谢珺瑶掩嘴轻笑,转头瞧向沈晋之。
“沈大人一男子,也这般爱说闲话吗?”
沈晋之闻言一震,仓皇忙道:“公主明鉴,此言非微臣所言。”
谢珺瑶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爽快的承认所有,“儿臣是曾中意过叶安景,不过那都是儿臣成亲以前的事了。”
“你还知道你成亲了。”
谢珺瑶浅笑,“那儿臣有什么办法呢?儿臣现在想嫁贺骁,还来得及吗?”
“荒谬!”
谢必烈一声怒喝,让谢珺瑶垂下眼帘,认错道:“是儿臣言错了,儿臣不该像父皇吐露心中所想。”
她又想到什么,“不,是儿臣不该爱上贺骁。”
谢必烈见她这般沾沾自得的模样,一点没有半点认错的模样,瞬间又明白了她的用意,脸上的怒色一点点消散了。
他转头问起了沈晋之来:“听说爱卿在进宫之前去过公主府?”
一听闻他突然提起这事,沈晋之胆战心惊的。
“是。”
他不敢有任何的谎言,仓皇应道。
他刚说完,谢珺瑶这个不安分的立刻接上了话:“是,沈大人来公主府上,有要事与本宫谈。”
沈晋之一听闻这话,立刻抬起头来,一对上谢必烈探究的眸子,他又慌张的垂下。
谢必烈指着沈晋之,问谢珺瑶:“那你把他请到府上,是何目的啊?”
谢珺瑶回答得也爽快。
“自然是想要把因阿赟牵连受罪的大皇子给接回来。”
沈晋之彻底慌了,他直接起身跪地。
“微臣知罪!”
未等谢必烈答话,谢珺瑶就笑道:“沈大人何罪之有啊?”
疯了!长乐公主彻底疯了!
沈晋之压根不理会她的话,一个劲儿的朝着谢必烈请罪。
谢必烈的视线在底下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许久之后,终是开口道:“既然爱卿非要请罪,必须朕罚上一罚才肯安心,那就罚爱卿闭门思过三日吧。”
说完,他就随手打发:“回去吧。”
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罚,反倒是让沈晋之更加的慌乱,不知是该去还是该留。
谢珺瑶转头瞧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沈晋之,慢悠悠开口道:“沈大人快回去吧,沈夫人和沈小姐正在家中等着呢。”
沈晋之听她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她,向谢必烈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谢珺瑶收回视线,含着笑意看向谢必烈。
“现在只剩下父皇与儿臣父女两人了,父皇也不用绕圈子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的疯一直都是装的?”
“是。这世间哪有什么这般神奇的药,能让一个疯疯癫癫好几个月的人突然就醒了。”
谢珺瑶抬头看着他,收起笑意,一字一句认真道:“儿臣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装疯,结局会是什么。就算得了父皇丝毫的疼爱,也注定是要被赶去封地的。儿臣一旦被赶出京师,或是死了,那阿赟的清白就会与母后一般埋葬火海。”
谢必烈眼里的杀意并不减。
“老尤头是不是也是你到的鬼?”
谢珺瑶轻笑,“父皇真是太高估儿臣了,儿臣若真有操控天象的本事,那为何还要投身女儿家呢?”
谢必烈哼笑一声,顺着她的话道:“所以你就想利用大皇子夺位?”
谢珺瑶的神色依旧恬淡,耐心解释道:“儿臣不是想利用大皇子夺位,儿臣是想要逼出背后真正下手之人。难道父皇真的相信阿赟一事是一个小小的赵家策划的?”
“你信与不信,朕不在意。待赵家招供之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谢珺瑶轻笑着垂下头,“若是父皇愿意一直这般自欺欺人,儿臣无话可说。”
这话其中的嘲讽之意明显。
谢必烈怒变了脸色,深不见底的眸子愈加幽暗。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谢珺瑶像是没听见这话一眼,缓慢地抬起头来,眼里散发着灼灼的光。
“父皇想要的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国家,心中有着的是一统天下的梦想。儿臣虽身为女儿家,但依然可以成为父皇手中的一把利剑,帮父皇铲除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谢必烈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话。
“我要的也很简单,还阿赟一个真正的清白,给母后当年大火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
谢珺瑶话说到这儿停住了,她娇唇翘起,“儿臣要贺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