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瑶点头,“贵妃娘娘若是爱这般想,索性就这么想吧。”
话落,她拉着卫南春的手就要走。
卫南春虽应着,但还是压低声音疑惑道:“为何这般急着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南春想想之前白锦瑟那想怒又强压下来的模样,再想想珠星拉白锦瑟衣角的手,似是懂了什么。
两人还没走出去两步,果听身后人道:“怎么这般急着走?莫不是怕了本宫不成?”
白锦瑟捂嘴娇笑,“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妖怪,如何能吃了你。”
谢珺瑶脚步依然不停,连头也不回一下。
“是不是什么吃人妖怪,贵妃娘娘照照镜子便就知晓了。”
白锦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她两三步上前,一把抓住谢珺瑶的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谢珺瑶被她这么一拉,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
她瞄了一眼白锦瑟的肚子,称赞道:“贵妃娘娘身怀六甲,还能如此步伐矫健,果真非常人能及。”
白锦瑟见她停下,手依然不松,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她忽的压低声音,对谢珺瑶道:“公主可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恩怨?”
这微小的说话声连一侧站着的卫南春都听不见。
谢珺瑶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本宫今日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这是个什么滋味。”
白锦瑟猛地一推谢珺瑶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下,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一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后,稳稳落进身后的池水中。
卫南春整个人都吓懵了。
虽然她早有预备,知道是白锦瑟要闹事,但没想到会突然搞出这么一出。
而且,就从她这个方向看,都觉得是谢珺瑶推的白锦瑟。
白锦瑟一落水,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呼救:“救命啊!”
珠星明显慢了半拍,先怔了一下,随即才开始大声呼喊:“快来···呜呜呜···”
这话还没喊出,背后有一双手直接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瞳孔蓦然张大,想要挣扎反抗,却无奈于身后人的力气之大。
卫南春看着捂着珠星嘴的谢珺瑶,似是有些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满是担忧的提醒道:“妹妹,她还有身孕。”
对呀,她家娘娘还有身孕!
珠星一听这话,反抗的力气更大了。
谢珺瑶手上的力也跟着大了,她任由珠星反抗,冷眼瞧着湖里一个劲儿挣扎的白锦瑟,嘴角溢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殊不知只是东施效颦,徒增笑料罢了。
卫南春见谢珺瑶不说话,立刻又将视线投到湖里。
相比之前,白锦瑟挣扎的力气明显小了,连湖面泛起的水花都一点点小了。
卫南春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谢珺瑶心里有数,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想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事关两国之交,该如何是好。
她眼瞧着白锦瑟一点点沉底了,终于按奈不住了,急声对谢珺瑶道:“妹妹!再不救人,她就要溺死了!”
珠星一听这话,惊恐的睁大了双眸,往湖里看去,哪还有什么她家娘娘的影子。
谢珺瑶感觉手背一阵湿润,朝着卫南春使了一个眼色。
卫南春立刻领会,开始朝着远处大喊:“快来人啊!白贵妃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这声音还没落,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响。
她蓦然回首,原来的地方只剩下珠星瘫坐在那儿,丝毫不见谢珺瑶的影子。
她再顺着往湖里看,果然又看见了谢珺瑶。
到了这儿,卫南春瞬间都懂了。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做出慌乱的模样,朝着远处大喊:“快来人!白贵妃落水了!”
等到不远处的宫人听见,急火火的跑过来。
谢珺瑶已经拉扯着白锦瑟上了岸,她看着地上没了动静的白锦瑟,口里喘着粗气。
“还不快去请太医来!”卫南春怒声道。
等太医赶来,也惊动了叶英。
谢渊站在殿门口来回踱步,卫南春正想上前劝他先坐下,这一回头,便看见叶英迎面走来。
卫南春匆忙迎了上去,“母后怎么来了?”
叶英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有些人不中用,哀家可不就来了!”
卫南春一听这话,便就垂下了眼帘,默不作声。
谢渊见她委屈的模样,忙帮她解释道:“母后这不关皇后的事。”
叶英冷哼一声,“后宫妃子出事,不关她这个皇后的事,难道是关哀家的事?”
谢渊见她蛮不讲理,索性也住了口。
叶英视线自眼前这二人身上移开,最后落在其后的谢珺瑶身上。
她紧盯着谢珺瑶,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落水了呢?”
谢珺瑶索性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也不做声。
叶英的话语落了许久,都不闻回答,更是生气。
这一个个都是聋子哑巴不成!
她刚要发怒,就听见卫南春对谢珺瑶道:“妹妹怎么还不换身衣裳?这样会着凉的。”
这换了衣裳,除了卫南春,谁还能知道是她救的白锦瑟。
谢珺瑶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摆手道:“我不打紧的,只求贵妃娘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
卫南春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妹妹有心了,贵妃妹妹若是知道你救了她,还这么关心她,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叶英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在她面前演起了双簧,心中就不禁冷笑。
还没等她说什么,殿门打开,太医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谢渊忙上前问道:“白贵妃如何?”
太医一脸凝重,“回陛下的话,贵妃娘娘身子本来就寒虚,有早产的征兆,再加上这么一入水,微臣也保不住,只能早产。”
谢渊一惊,“你快去安排,务必保证贵妃和孩子的安危。”
“是。”
太医匆匆而去。
早有早产的征兆。
谢珺瑶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里冷笑,怪不得今日事出反常呢,原不过是想把早产的罪名扣在她身上。
卫南春回头关切的道:“贵妃妹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妹妹就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不打紧的。”
谢珺瑶点了点头,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喷嚏,方才离去。
谢珺瑶换完衣服回来,殿外还是静悄悄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白锦瑟这一胎还能不能保得住,尚还是个未知数。
日落西山,太阳的余光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火红一片。
伴随一声婴儿的啼哭,所有人终于卸了一口气。
稳婆抱着孩子推门走了出来,喜笑着报喜:“恭喜陛下,恭喜太后,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小公主。”
谢珺瑶眼瞧着稳婆在说出公主二字的时候,谢渊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若白锦瑟这一胎真是皇子,估摸是也活不过白日了。
“公主好,公主好!”谢渊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对叶英道,“母后,您瞧,多可爱。”
叶英顺着瞧了一眼,笑道:“嗯,像你小时候。”
因为是早产,小公主比寻常足月产下来的孩子身体更弱,便早早抱走了。
叶英瞧了一眼殿内的人,开口道:“哀家先去殿内瞧瞧白贵妃,你们先且在这儿坐着吧。”
也不让进,也不让走。为着什么,谢珺瑶心里清楚。
她转头和卫南春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叶英推开殿门,缓步走进。
白锦瑟脸色煞白的躺在那儿,脸上还有泪痕,似是哭过。
“我的孩子呀!你可真是受苦了!”
叶英边说着,边快步迎了上去。
白锦瑟一见她来,这泪立刻就不听话了,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珠星在一边瞧着,忙道:“公主您刚生产完,还体弱着,不能哭的。”
叶英安慰的拍了拍白锦瑟后背,柔声道:“这么哭,是不是因为心里受了什么委屈?”
这么一问,白锦瑟泪意更是忍不住了,不住的流淌。
这泪虽流着,但她却是紧抿着嘴不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英瞧着她这般模样,更是心疼,便道:“有什么委屈,你不要怕,都跟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就是了。”
白锦瑟听着叶英犹如母亲一般温柔的话语,是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叶英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边哭,还边呜咽着:“母后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呀!”
叶英一边哄着她,一边道:“好啦好啦,你先且说说什么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珺瑶手边的茶盏都喝了一盏了,殿门才被人缓慢的打开。
叶英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白锦瑟的大宫女珠星。
这明晃晃一副问罪的架势,真是让谢珺瑶承受不起呀。
谢渊快步上前,急声问道:“母后,白贵妃可好?”
他这一副着急询问的模样,倒真像是一个丈夫该有的。
叶英冷眼瞧了瞧他,没有说话,而是绕过他,坐到了上座。
“白贵妃一切安好,陛下也不用急着去看她。当务之急,还是要请陛下给白贵妃做个主。”
“做主?”
谢渊听了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卫南春,转头询问叶英道:“不知是要给白贵妃做的什么主?”
叶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谢渊,满是失望道:“陛下,你可真是糊涂,糊涂啊!”
这话更说蒙了谢渊。
“还请母后明示。”
“陛下就不觉得这水落得有些奇怪吗?”
叶英扫了一眼卫南春和谢珺瑶,“哀家适才去看白贵妃,从她口里得知了另一个故事,与皇后口里的截然相反。”
她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对卫南春道:“皇后你这该作何解释呀?”
卫南春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珺瑶,立刻快速起身,认错道:“母后,臣妾有罪,还请母后处罚。”
叶英顺着她的视线,别有意味的看向谢珺瑶。
“你倒是说说自己有什么罪啊。”
谢珺瑶冷眼瞧着卫南春,也不说话,由着她说。
话递到卫南春这儿,卫南春又犹豫了,话也不利索。
“臣妾···臣妾···”
她咬着牙,一狠心,疾声道:“臣妾有罪,臣妾明知白贵妃身怀六甲,见她在河边闲逛却不及时劝阻。白贵妃此次失足落水,说到底,都是臣妾的过错!”
叶英起初听着还算满意,但越听越不对劲了。
这话明面上说得是自己的错,实则暗里都在指责白锦瑟身怀六甲,还没事去湖边晃悠。
未等叶英开口,谢珺瑶也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一同认罪道:“那这般说起来,儿臣也有错。儿臣总该提醒贵妃娘娘一句的,没想到,她会走着走着就失足落水了。”
卫南春忙道:“妹妹尚还能下水救了白贵妃,而本宫只能无能的求救宫人来,这都是本宫的过错。”
叶英瞧着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抢着认罪的模样,心里直冷笑。这罪虽认,但就是不认推白锦瑟下水之罪。
珠星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得高声道:“还请太后娘娘给我家娘娘做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