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春和谢珺瑶因为这一句都停了话语,转头看向珠星。
珠星本来就有点心虚,再被她们这么一看,立刻有些畏缩,眼神躲闪,不敢对视。
她强忍着惧意,直挺挺的跪在那儿。
叶英在后宫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她直接手扶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随手指了指珠星:“这殿里人太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哀家头疼。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语里透着些许不耐烦。
她又招呼谢渊,“陛下也来坐着好生听听,这事到底是谁的过错。”
谢渊落了座,珠星才又缓缓的开了口。
“今日天气好,我家娘娘便就想着好多日没出去了,不如就出去逛逛御花园,赏赏花,晒晒太阳。这随便逛游着,就正巧碰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在闲聊。”
“陛下、太后娘娘您们也是知道的,我家娘娘素来爱凑热闹。她一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便就想着上前好生问候一番,立刻就高兴的去了。可谁知道···”
她话语停了,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谢珺瑶,嘴里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叶英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谢珺瑶,开口道:“哀家允你说,你就大胆说!”
得了叶英这么一句,珠星才又犹犹豫豫的继续说道:“可谁知道,我家娘娘一过去,先是被皇后娘娘训斥不守规矩,后又被长公主讥讽礼数不如宫人。”
“话不投机,我家娘娘也觉得身子不舒服,便想先行离去。可谁又知道,长公主直接拦住,就是不让走。这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家娘娘就直接掉到水里去了。”
说到这儿,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一副为白锦瑟委屈的模样。
她抽抽搭搭的又道:“奴婢也想喊人救娘娘,可长公主一个箭步上来,直接捂住了奴婢的嘴,不让奴婢喊。奴婢只恨自己没用,护不住贵妃娘娘。”
话说到这儿,她泣不成声,话不成句。
叶英听完,也不立刻下评判,而是转头看向谢渊。
“这下,陛下听清楚了吗?”
谢渊满脸凝重之色,他沉思了一下,对叶英道:“母后,这话也不能听一个人的,毕竟这事还有其余人在场。”
叶英立刻一脸惊讶,“陛下这话难道是要将白贵妃叫出来问话了?”
谢渊见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忙道:“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谢珺瑶就缓慢的开了口。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母后就不打算听听另一个故事了?”
叶英收起惊讶之色,板着一张脸,冷声道:“好,长乐,别让人说哀家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哀家今日就好生听听,听你如何狡辩。”
谢珺瑶漫不经心的轻笑,“儿臣知道母后是心疼白贵妃受的苦,可是您还没听过儿臣口中的故事,就怎么知道儿臣就是狡辩了呢?”
她顿了一下,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珠星。
“那也说不定是有些奴才睁眼说瞎话了。”
“是不是狡辩,你说完,明眼人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叶英冷漠道。
谢珺瑶依旧笑脸盈盈的,“那儿臣这就说了。”
她转头看向珠星,“珠星开始所言并不假,今日儿臣瞧着天气甚好,便与皇嫂在御花园闲逛赏花,正巧迎面碰上了白贵妃。”
“白贵妃一见我们,甚是热情,口里喊着姐姐便走了过来。皇嫂素来和善,虽心里觉得同是后宫姐妹,什么称呼都不重要。但总怕又有别有用意的人拿一个称呼来大做文章,便就好心提醒白贵妃注意自己的称呼。当时也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发生。”
“闲聊几句后,儿臣又见珠星说话颇为懂礼数,识大体,便就随口称赞了两句。”
谢珺瑶一脸的无奈,“儿臣也不知道这好言好语的,怎么就到了珠星嘴里,便成了先是训斥,后为讥讽了。”
若这话为真,那白锦瑟不懂礼数在先,就算卫南春训斥那也是应该的。
珠星白了一张脸,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你···你胡说!”
谢渊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怒道:“你一个小小宫婢胆敢如此对公主言语,你家主子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嘛!”
珠星被这么一吼,说不上话来,下意识看向叶英。
叶英安抚谢渊道:“陛下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她不过是听见有人污蔑自家主子,护主心切罢了。”
珠星也算机灵的,忙顺着这话道:“奴婢自小跟在娘娘身边,今日见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不忍再听人污蔑她,便就一时心急了,还请陛下责罚。”
这话说出来,谢渊还怎么责罚。
倒是谢珺瑶大度的开了口:“本宫今日看在母后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不然依照你今日的言语,便是逃不过杖责三十了。”
不等珠星再说话,她又道:“母后,这事儿臣还没说完呢。”
“儿臣与白贵妃话不投机,便想着不起冲突,先行离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有落水声。回头一瞧,竟是白贵妃落了水。于是儿臣赶忙下水去救,皇嫂喊人寻了太医来。”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
卫南春适时的开口道:“陛下,母后,臣妾一直在一边瞧着,一切都如妹妹所说。”
谢渊转头看向叶英,询问道:“母后怎么看?”
叶英含笑,“哀家想着,总不至于是这白贵妃为了陷害长乐,故意落水,害了自己的孩子吧。”
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珠星在叩头道:“陛下明鉴,真的是长公主推我家娘娘落水的!”
卫南春见此情况,分明是叶英有意要把罪责推到她们两个的身上。
她满脸严肃的对珠星道:“珠星你可要知道诬陷长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怕是砍了你的头都赎不了这份罪。”
“呦,皇后这是在哀家面前摆皇后威风了?”叶英冷笑道。
这太后之名还是要压上皇后一头的。
叶英成了太后以后,总算体验到了当初太后的感受了。
谢渊忙为卫南春解释道:“母后,皇后没有那个意思。”
叶英并不罢休,反问道:“那又是个什么意思?”
谢渊一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摆着叶英要偏袒白锦瑟,说什么还有用呢。
谢珺瑶轻笑着出声:“皇嫂,我们就认下这罪吧。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既然母后要强行定我们的罪,我们不认罪,又有什么办法呢?”
卫南春看了她一眼,立刻道:“母后,臣妾知罪,还请母后责罚。”
叶英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长乐,这事是怎么样,还没调查清楚,你倒是先自己定夺了?还要强行安哀家一个包庇之罪?”
“儿臣不敢。”
谢珺瑶一句轻飘飘的不敢。
叶英瞧着她分明比谁都敢。
谢渊又出了声:“母后,这各说各的,我们也不了解这事到底是如何,不如把在场的宫人都叫来闻讯一番,您看如何?”
这话说得公平在理,就算叶英想拒绝,也没有理由。
而所谓在场的宫人,也不过是等谢珺瑶把白锦瑟救起以后,赶来的那些宫人。
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是谢珺瑶把白锦瑟费力救上来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推得谁,又是怎么落得水。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谢珺瑶要推白锦瑟入水,那又何必这般不要命的再救她上来呢?
这是所有在场宫人心中所想。
所有宫人说完以后,谢渊看向叶英:“母后觉得这事如何?”
所有宫人的话语都偏向谢珺瑶,这么多人的证词,叶英不是一个人就能把事给扭歪的。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
“看来,这事是白贵妃误会长乐了。长乐想去拉白贵妃,但白贵妃以为她要推自己,向后倒退了几步,没曾想就掉到了水里。”
明摆着的事情还能被叶英这么扭曲,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谢珺瑶就笑笑,并不反驳。
白锦瑟吃力不讨好,已经受到了她的处罚。现在,谢珺瑶也就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再与叶英争辩了。
叶英话锋一转,“但是这件事,还是源起皇后。皇后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导致这么大的一个误会,便是无能。哀家还怎么放心把后宫大权交给你。从今天开始,哀家暂时掌管后宫,皇后再磨练些时日吧。”
卫南春再委屈,也只能道:“是。”
说完这事,叶英又转头对谢渊殷切叮咛:“白贵妃受了如此的罪,为陛下生下公主,陛下应该多来看看她才是。”
谢渊点头,“母后,儿臣明白。”
叶英看这事了了,方才起身对众人道:“好啦,这事就这么罢了,休让哀家再听到关于这事的风言风语,小心哀家割了你们的舌头!”
众人胆战心惊的应下。
叶英才满意的离去。
谢珺瑶漫不经心的起身,扫了一眼叶英的背影,开口道:“看来,这两位是扭成一股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