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三个举足轻重的人到来,一下子断了所有人的话语声,大家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
“微臣(臣妾、儿臣、民妇)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赵慧卿偷着抬头打量了一眼,见叶英身后跟着的还有摄政王妃。一看到她,赵慧卿忙又慌忙垂下了眼眸。
三人落座以后,谢渊大手一挥,“众位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纷纷落座以后,谢渊打量了一圈大殿,笑着称赞道:“长乐没想到还有如此本事呢。”
此次宴会与往年不同,全程都是由谢珺瑶这个长公主操办的。
卫南春顺着话,调笑道:“陛下,臣妾瞧着长乐妹妹这本事大着呢,只不过平日里总爱藏着掖着的。陛下以后可要多使唤使唤她才是!”
谢珺瑶笑着起身,“皇嫂这话真是揶揄我,我也不过是有些小伎俩罢了,只能勉强于此了。若是再有什么更重要的活儿,我准给陛下办砸不成。”
谢渊今日心情大好,也有心与她们说笑几句。
“总是要锻炼锻炼的。”
叶英在一边听着这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这怎么还听不出其中什么意思。
“皇后这个主意太过荒唐。长乐好歹也已经出嫁,便是公主,也应尽好妇人的本分,侍奉好夫君、公婆。这整日让她往宫里跑,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们皇家不懂得教育女儿!”
她这么一番毫不留情的训斥,直接白了卫南春的脸。
这分明是当众要驳了卫南春这个皇后的面子。
众人都不敢说话,垂着头权当什么也听不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卫南春也有些委屈,身为皇后,竟是被这般当众训斥。她也不开口辩驳,转头委屈的看向谢渊。
谢渊一接收到她的目光,果然立刻就开口道:“母后真是年纪大了,皇后只是说个玩笑话,母后竟然当真了。”
他板起脸来,故意对卫南春和谢珺瑶道:“以后还是莫要说些母后听不懂的玩笑话了。”
这两个人脑筋转的也快,立刻委屈巴巴的配合道:“是,臣妾(长乐)知错。”
这下倒好了,叶英反倒是成了那个煞风景的人了。
叶英面上一凝,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谢珺瑶故意抢去。
“陛下,长乐准备了歌舞,请陛下、母后欣赏。”
说罢,她也不给谢渊回答的时间,直接拍了拍手,舞姬立刻犹如仙女般飘进殿里,悦耳的乐曲立刻响起。
叶英再没了说话的机会,就板着脸坐在那儿,脸色不怎么好看。
卫南春也权当没看见,转头与谢渊说笑。
众人瞧着这边是帝后情深,再一瞥眼见叶英的脸色,立刻吓得收了视线。
宴会过半,众人推杯换盏之后,皆是有些微醺。
舞姬刚刚退下,叶英就又开了口:“陛下,如今果真是丰收的大好时候,陛下欢愉的同时,切莫忘了这天下的百姓。”
近些日子,各地大丰收的消息频频传入京师,百姓人人称赞谢渊是体恤百姓的圣明之君。
如此之下,谢渊当初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目标也算实现了大半。故此,他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谢渊一听叶英提起这个,立刻道:“母后说的是,这等好日子理应让天下百姓跟着一同欢喜。传朕的旨意下去,免百姓赋税一年。”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众人的恭维:“陛下英明!”
许是因为美酒的作用下,谢渊整个人更加兴奋。
卫南春也瞧出来了,在一边笑着提醒:“陛下您喝醉了,再高兴也莫要再喝了,注意一下龙体。”
也不知道谢渊含糊回应了什么,卫南春掩嘴失笑。
叶英在一边冷眼瞧着,这般帝后情深的画面倒也真是刺眼呢。
“陛下。”她又开了口,“既然百姓都能受到龙恩之泽,那皇室之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吧。”
谢渊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
叶英也丝毫不理会他的神色变化,目光直接开始搜寻下面,似是没有搜寻到,她开口询问道:“晋王又跑去哪了?还不快出来谢恩!”
谢渊若是之前只是笑容凝固,那现在便是面上犹如暴风般凝聚,沉沉犹如山雨欲来。
内侍小心哄着谢衍进门,“太后娘娘,晋王在这儿呢。”
“这又跑去哪了!”
叶英话语虽是责备的,但神色却是颇为慈祥。
谢衍想了半天,才磕巴着道:“儿臣···儿臣只是出去玩了。”
“胡闹!”
叶英训斥了一句,立刻又催促道:“还不快向陛下谢恩,谢陛下免你闭门思过之罚。”
谢衍有些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听话的拱手行礼道:“臣弟谢陛下免罪之恩。”
这话落下许久,都不闻谢渊平身的话语。
谢渊不说话,谢衍就不能起,必须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
叶英疑惑的转头看着谢衍阴沉的脸,又看了看谢衍,他明显有些擎受不住了。
若是谢衍再当众摔倒,估摸着这谢渊又会治他个御前失仪或者大不敬之罪,一并把之前的怒气都出了。
叶英急了,问道:“陛下这是为何?”
声音里含着怒气。
谢渊慢悠悠的转过头来,“儿臣如何了?儿臣不明白。”
叶英见他故意装傻,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
“陛下这是在难为一个孩子吗?”
这么一声质问之下,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所有人脸上适才出现的喜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陛下和太后不合,他们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竟然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谢珺瑶看着谢衍摇摇欲坠的身体,正估摸着他还能坚持几秒的时候,谢衍“砰”一下摔倒在地。
谢渊眼里立刻闪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也跟着上扬,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叶英已经猜到他要干嘛了,刚要说话,谢渊就已经抢先开了口。
“晋王殿前·····”
这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这次打断的人是一个内侍。
他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连礼都顾不得行,就急声道:“陛下,不好了!二皇子溺水了!”
“你说什么?!”谢渊拍案而起。
席间一阵骚动。
突然有一宫人大声呼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卫南春一转头,便见吓昏过去的瑞贵人。她忙招呼人道:“还不快传太医来!”
原本欢快热闹的宴会一下子乱成这般模样,众人也纷纷离席出宫。
暮色四合,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深若寒潭。满空之中,不见一颗星子,到处都是黑压压的。
人烟稀薄的巷子内,并肩停着两辆马车。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隐隐约约似是能听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
“适才有人来报信,二皇子溺死了。”
赵慧卿转头看着车帘,满脸凝重的说道。
适才她在摄政王妃的马车上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吓慌了。
好好的一个皇子怎么这般命苦,先是在额头留了伤疤,这伤疤还没好,如今又溺死了。
这事着实蹊跷了些。
她本以为这话说出,旁边马车里面的人也应有些反应。
却没想到,话落良久,周遭都是静悄悄的。
赵慧卿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二皇子溺死了。”
“嗯。”
谢珺瑶浅浅应了一声,以作回应。
赵慧卿见她反应这么平淡,有些急了。
“这一定不是意外,肯定是故意为之的。”赵慧卿下了断言。
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但还是没敢说出口。
“现在宫里已经因为这件事乱成了一团,陛下也下旨彻查此事了。我们·····”
她还要说什么,便被谢珺瑶道:“与你无关系的事,就不要管。”
赵慧卿听着她冷漠的话语,一个孩子平白无故的溺死了,她还能如此的冷漠。
赵慧卿有些生气,“你太无情了,连点人情味都没有。”
“你有,那你得了什么好待遇了吗?”
这么一句反驳的话直接噎住了赵慧卿。
是啊,她再热心管什么事,又得了什么呢?自己不照样比谁都可怜。
赵慧卿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做好你该做的事。”
她该做的事?
赵慧卿回了摄政王府,也在回味这句话。
“夫人,您一定也累了,奴婢给您换下衣服,早些歇息吧。”白薇贴心道。
赵慧卿没有反驳,点头应了一声,便由着白薇去了。
但等白薇走了,她躺在榻上也睡不着。
她叹了一口气,又从床榻上坐起,走到铜镜前,从小抽屉里取出叶安景给她寄的那些信。
她的手爱怜的一遍遍抚摸过那些信,就好像能感受到他当时书写的温度一般。
哪怕这些信上都是别人的名字,她也不由自主的高兴。
最起码证明,相比父母,他还是信任她的。
赵慧卿痴痴的看着这些信,脑海中突然莫名其妙的蹦出谢珺瑶那句话。
做好你该做的事。
她一下子怔住了,脑袋一个灵光闪过,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慌张起身,四处搜寻。
这动静许是惊动了外屋的白薇,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
“夫人怎么了?”
赵慧卿急声对她道:“帮我准备纸笔,我要给夫君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