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随着吴让一声高呼,谢渊缓步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之上。
底下众臣俯身齐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谢渊扫了一圈人,淡淡道:“平身。”
众臣起身,他才又慢悠悠的开口道:“摄政王何在?”
叶鸿缓步走出队伍,拱手道:“老臣在此。”
谢渊拿起桌上的册子,扬了扬,“你递上来的折子,朕看了。”
叶鸿没有说话,众臣也屏住了气息,静候下文。
谢渊故意不说话,视线从底下的大臣脸上一个个的略过。
直到所有人都瞧完,他才收了视线,大笑道:“摄政王的折子真是深得朕心!你推荐之人个个都是能人之辈,一切都照摄政王的意思去办。”
在帝王爽利的笑声中,众臣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叶鸿脸上倒没什么变化,他平静道了一声:“陛下圣明。”便就退回了队伍。
谢渊深换了一口气,又开口道:“另外,朕思前想后,觉得六部以及各州也应相应设立监察的官员,以此协助普通官员,更好完成朕交代的政务。”
未等众臣反应,他立刻又道:“至于人选,朕已经拟定好了。”
他拿起了另一个册子,“不知众位爱卿何意?”
人选都定好了,明显是不想让他们插手,但偏生还要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众臣沉默不语,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叶鸿。
谢渊冷眼瞧着,也将视线看向了叶鸿。
“摄政王,大家都等你的表态呢。”
这么一句话吓傻了众臣,他们仓皇收回视线,再不敢抬头看一眼。
叶鸿面色平静,再次缓步走出队伍,拱手道:“陛下英明。”
“好!”谢渊来了精神,“朕即刻就拟定圣旨,将名册之人昭告天下。”
“陛下英明。”众臣附和。
谢渊将两本册子都交给吴让,吴让接过,快步走了出去。
“另外,都察院之人身负监督众臣之责,理应更加尊礼守法、克己复礼。故此,朕认为,凡是都察院之人知法犯法,罪行加倍,一律重罚。”
谢渊顿了一下,又沉思道:“至于,谁来监察都察院之人,那便交给各位以及百姓,如何?”
突然这么大的一个任务扣到自己头上,众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相比之下,都察院的人就是另一副样貌了。
本来他们以为担任此职之后,便可驾凌于普通官员之上。却没曾想这事是一个闭环,他们监察普通官员,普通官员也来监察他们,并且他们的罪责还要更重。
这算怎么一个事!
谢渊可不管他们的神色是如何的,他继续淡定自若的道:“若是发现知法犯法之人,无需忌惮官位大小,直接上报给朕,一律从严处置!”
他话锋一转,“但若是朕发现有故意隐瞒不报者,便为包庇罪臣,一并治罪!”
这么接二连三的话语直接懵了众臣。
就是下了朝,他们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懵态。
他们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担任都察院之职并不是什么好事。
折子上那些人更是意识到了这件事,纷纷簇拥在叶鸿身边。
“王爷,您说这事该怎么办?陛下,这···这分明是要诚心找我们的过错啊!”
他们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仇敌。
相比之下,叶鸿就淡定了很多。
他瞧了一圈这群不争气的官员,“难道就只有我们会犯错吗?”
两年之后。
曼霜跪坐在一边,一手扶着袖口,一手执茶壶,自上倒下。茶柱如瀑布般坠落,尽数落进茶盏之中,不溅分毫。
卫南春闻着这扑鼻的茶香,笑着赞叹道:“曼霜这茶艺愈发炉火纯青了,若不是妹妹进宫来,本宫还不知道何时能唱到这手艺。”
她叹了一口气,瞧了眼身边不争气的宫人。
“妹妹瞧瞧本宫身边这些手脚笨拙的宫人。”
谢珺瑶轻笑,“皇嫂拿回后宫之权以后,事务颇多,这身边的宫人也一定忙不过来,哪有空学这些花枝招展的玩意儿。也就是我,一个闲人,才能养出她来。”
卫南春被她这话逗乐了,掩嘴笑道:“几日不见,妹妹这嘴皮子可愈发利索了。”
谢珺瑶笑笑不说话,浅饮着茶,转头看向御花园里的尚还是枯枝的梅花。
卫南春顺着她视线看去,“估摸着今年梅花要开得晚一些。”
谢珺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另寻了话道:“听闻陛下设立都察院之策,小有成效。查出不少贪官污吏,光是他们的家财,今年的国库也算充盈了。”
她笑着回首,看向卫南春。
“如今,外头百姓人人称道陛下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就连那黄头小儿,都编造了歌谣,传唱陛下的丰功伟绩。”
卫南春听她提起这事,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一些。
“陛下自从建立都察院以后,日夜勤政,这般,也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话锋一转,脸上也带着些哀愁。
“只不过打下来的终究还只是些小罗罗,真正的大老虎还在那儿呢。”
谢珺瑶宽慰她道:“皇嫂何必这么般着急,现在才过了多久,徐徐图之,总有被打下来的一天。”
卫南春笑着附和:“妹妹说的是了,总是本宫太过心急了些。过几日宫中宴会·····”
她这话还没说完,忽的听闻一声小儿的怒吼。
卫南春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来源瞧去,见那儿楼亭遮挡,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个影。
她忙唤身边的宫人,“过去瞧瞧,瞧瞧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谢珺瑶没有言语,继续喝茶。
卫南春也没了闲聊的兴致,只觉得心头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便就静等着宫人回来。
前去看情况的宫人很快就快步跑了回来,还带着一脸的惊慌。
“娘娘,晋王和二皇子吵起来了。”
“晋王?”卫南春一听这名号就惊了。
这晋王是什么人,是先帝卫淑妃卫桐的儿子。自从先帝驾崩以后,卫淑妃变成了卫太妃,因为与太后作伴,便就没有搬到行宫去。
至于晋王岁数小,尚不足以自立王府,所以也一并养在了宫里。
只是,这晋王怎么会和二皇子吵起来呢?
卫南春和谢珺瑶对视了一眼,匆忙起身,朝着那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问宫人:“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宫人也不怎么确定,“好像···好像是为了一只蛐蛐。”
宫里最近斗蛐蛐,皇子、内侍总寻了蛐蛐在一块玩。
但因为一只蛐蛐就吵成这样,未免也太过荒谬。
“荒谬!”卫南春怒骂了一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谢珺瑶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两人刚走到那儿,只见晋王谢衍恶狠狠地瞪着二皇子,“你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他就在卫南春和谢珺瑶的视线之下,猛地推了一把二皇子。
速度之快,就连卫南春和谢珺瑶都没反应过来。
二皇子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这只是推倒在地也还好。偏生他们站的后面是一片竹林,宫里的内侍刚修砍完,正带着锋锐的尖。
二皇子这么迎面一摔过去,直接摔在了那尖上面。
伴随一声惨叫,立刻就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卫南春整个人都蒙了。
谢珺瑶快步上前,一把拉起瘦小的二皇子,那竹尖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额头之上。额上是一片鲜血。
谢珺瑶瞧了都觉得脑子发蒙,脚下软绵绵的,险些要站不住。
这时,卫南春也反应过来了,急声呼喊道:“都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找太医来!”
宫人火急火燎的抱着受伤的二皇子走了。
谢珺瑶仍觉得身上发虚,有些擎不住的感觉。她一瞥眼,看见竹子上残留的血迹,更是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卫南春瞧见她的异样,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妹妹感觉可好?”卫南春关切问道。
谢珺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摆摆手道:“无事,许是我这几日吃得太少,有些擎不住吧。”
她又艰难的看了一眼竹子上的血迹,对卫南春道:“皇嫂,我瞧着二皇子的情况不怎么好。这件事事关晋王与二皇子的安危,颇为重大,皇嫂还是尽快派人禀报陛下得好。”
卫南春经她这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
“是了,这事牵扯晋王。晋王虽还只是个孩子,但这辈分上说起来,也总是与我们一般。这事若只是本宫来处理,怕是处理不好,还应禀报陛下。”
说着,她转头吩咐宫人道:“立刻派人去御书房,请陛下过来,就说晋王与二皇子打架,不小心伤了二皇子的头。”
待宫人去了,她才又叹息道:“晋王太过顽劣,竟敢在宫中公然动手,伤害皇嗣!”
谢珺瑶也缓了过来,“毕竟他是先帝的幼子,身后又有太后撑腰,自然跋扈了些。”
说到这儿,她才忽的意识到刚才还在这儿晋王谢衍没了。
“等等,晋王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