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侍卫都不见殿内再有任何的动静,再想想谢渊早晨那威胁的话,心里不禁有点慌。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侍卫担忧的问道。
叶英是让他们把手殿门,不让人进出,但没有说要让谢渊死。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这责任他们可不是两个脑袋就能承担的起的。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盯着殿门许久,手犹豫的一伸一缩,迟迟做不下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位大人。”
两个侍卫本来心就虚,因为这突然的一句直接吓得一个趔趄,差点狼狈摔倒地。
待他们回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小内侍,立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这腿也软了,有些擎不住,他们便就扶着殿门,怒气问道:“来干什么的!闲杂人等不得打扰陛下、皇后娘娘的清净!”
这么一句怒吼也惊动了殿内的人。
谢渊坐在卫南春床前,朝吴让使了一个眼色。
吴让立刻领会他的意思,缓慢的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殿门前,趴在殿门口往外瞧。
但因着殿门缝只有一点,便就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儿。
他努力的眯着眼,辨认来人是谁,又是敌是友。
殿外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小内侍满脸堆笑,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两位大人,您瞧已经时到中午了,陛下、皇后娘娘再忙,也要吃饭不是。我这不就来给陛下、皇后娘娘送饭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想了想叶英的交代,并没有让吃饭这一条,也没有不让吃饭这一条。
两个人又纠结了起来,毕竟无论如何选择,出了事,后果都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
小内侍见两人不说话,忙又道:“两位大人莫要担心,小的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的。”
他瞧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凑到两个侍卫面前,压低声音道:“陛下是个执拗性子,太后娘娘也怕饿死了他,事情就麻烦了,便让我来给他们送饭。”
话到这儿,也算清楚了。
两个侍卫心里的犹豫减了大半,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就赌一把。
“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全权负责!”
小内侍忙应道:“是是是!若是出了事,我一定去太后娘娘那儿包揽所有的罪责,让两位大人无忧。”
两个侍卫见他这么说,方才放心的让开道路,打开殿门上的锁。
“进去吧。”
小内侍满脸堆笑,殷勤道:“两位大人辛苦了,辛苦了,小的一定回去向太后娘娘多多美言。”
这么一说,两个侍卫更加放心了。
小内侍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
这殿门刚关,忽有一阵疾风迎面而来。
小内侍觉得脖颈一凉,脚步立刻停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横在脖颈上的银簪,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忙压低声音道:“陛下手下留情,奴婢是长公主派来的人。”
谢渊神色复杂,并不全然相信。
毕竟适才小内侍跟外头侍卫的话,他尽数听了个清楚。
“有何证明之物?”
小内侍空出手来,从怀里掏了半天,才艰难的掏出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递到谢渊面前,“陛下请看。”
谢渊低头就着她的手一看,令牌上清楚的刻着长公主府四个字。
但他的怀疑并就此没有消失。
“朕怎么不知道长公主身边还有一个这么机灵的内侍。”
小内侍的手一摘帽子,瀑布般的乌发倾斜而下,配上清秀的娇容,已然表明全部。
“奴婢并不是什么内侍。”
谢渊再度打量了一眼她的脸,“长公主派你来干什么?”
“长公主听闻京中出事,特派奴婢来帮助陛下。”
谢渊闻言,冷笑一声。
“她都离开京师了,消息还能如此灵通,真是不负她临走之誓。”
谢珺瑶派来的宫人听出话语之间的嘲讽之意。
她忙道:“陛下,奴婢会点医术,您先让奴婢看看皇后娘娘吧。”
谢渊闻言一怔,手立刻松了一下,但随即又被紧握。
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吧?”
宫人手心有些出汗,她强稳住心神,淡声道:“奴婢明白。”
得了回答,谢渊才舍得移开银簪。
脖颈没了压迫,宫人这才敢大口呼吸。
“快些看看皇后!”
谢渊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急声催促道。
“陛下莫急,奴婢这就去看看皇后娘娘。”
宫人安抚了一句,就忙快步走到了床榻前。
尽管谢渊见她熟练的搭上了卫南春的脉搏,眼中的戒备之色依旧不散。
这皇宫中都是吃人的猛兽,他一不小心就会被生吞活剥。
宫人静静的把脉,眉头微微一皱,就引得谢渊心头一紧。
“皇后病得可严重?”
宫人神色复杂,缓慢站起身来,恭敬道:“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只是受了惊吓,这才昏迷不醒。待静静休养,自然会醒过来。”
谢渊听她这么说,心这才放了下来。但又见她依然眉头紧皱不松,立刻急了。
“还有何事?”
宫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便是,现在可不是磨蹭拖延的时候。若是皇后有什么事情,你逃不掉。”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宫人也不敢再隐瞒,忙道:“只是现在皇后娘娘还有一事,更加危急。”
“什么事?”
“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谢渊正满心的紧张,暗中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你是说皇后她·····”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人一脸凝重的打断。
“陛下,依照皇后娘娘的身子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如果得不到休养,这个龙胎怕是也·····”
她的话没敢往下继续说。
但结果谢渊已经想到了,应是与他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一般了。
不可以!
他垂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宫人重新戴好帽子,对坐在床边发愣的谢渊道:“陛下,奴婢告退。”
谢渊呆呆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宫人瞧了他一眼,默默的后退,退了出去。
“感谢两位大人,小的这就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
两个侍卫见她急匆匆的走了,心里有些不安,转头看了一眼静默的殿内。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这话才说出口,身后的殿门忽的被人再度打开。
谢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两个侍卫先是一怔,随即恐惧占满心头。
他们下意识地行礼道:“卑职参见陛下。”
谢渊冷漠的视线扫过他们略带恐惧的脸,嘴唇一张一合道:“朕要见太后。”
这么一句话愣了两个人。
谢渊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朕要见太后。”
两个侍卫这才反应了过来,忙道:“卑职这就去禀报太后。”
未央宫里,叶英刚从大殿回来,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冰玉站在她的后面,为她揉捏着肩膀。
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摄政王叶鸿。
“如今朝堂也算尽在我们的掌控了,只需要让陛下同意立晋王为皇太弟。”
叶鸿脸上并没有多么的轻松。
“陛下真的会同意吗?就算陛下同意了,太后娘娘就能保证晋王不是第二个陛下吗?”
这么一系列的发问让叶英脸上的喜色微凝。
她随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哥哥,你总是这般爱往坏处想。”
“微臣这是为娘娘思虑周全,确保一切无恙。”
叶英听着他这般恭敬的话语,面上一悲。
“还是怪哀家没有子嗣,不然怎会如此的麻烦。”
“太后娘娘就算没有子嗣,一样会洪福齐天,母仪天下。”叶鸿道。
“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叶英娇嗔道。
她见叶鸿不言,又唉声叹气道:“元衡去梧州也好久了,吃苦也吃够了,历练也练够了,是时候该回来了。”
叶鸿见她一脸的疼惜,开口道:“太后娘娘总爱娇惯着他,身为男儿,连这点苦都吃不起,以后如何担得起摄政王府的重任。”
叶英反驳道:“哥哥,你对元衡太过严苛了。”
叶鸿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我现在对他严苛,也好过未来他在别人那里吃苦头。”
这话说得叶英回不了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叶鸿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叶安景好,只不过是方式太过霸道了一些。
“哥哥·····”
她刚要说什么,就被走进殿来的内侍所打断。
“太后娘娘,长春宫守卫求见。”
叶英闻言先是一惊,随即眼前一亮。
她看向叶鸿娇笑道:“看来那位也是个识时务的。”
侍卫被领进殿来,先是恭敬的行礼。
“卑职参见太后娘娘、摄政王。”
叶英瞧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问道:“来做什么?”
侍卫恭敬回道:“太后娘娘,陛下想要见您。”
一句话乐了叶英。
“让他来,哀家倒是要听听陛下想跟哀家说些什么。”
“是。”
叶鸿见侍卫退下,站起身道:“太后娘娘与陛下见面,微臣先行告退了。”
叶英闻言,脸上有些不舍,但没有阻拦。
“好,哥哥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