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能比预估稍微好点,正如浔阳所说,宁为璇确实爱吃臭豆腐,不过,爱吃两个字,夏侯瑾轩对此有不同理解,“宁为璇,你既然爱吃臭豆腐,为什么闻不出这个味儿?”
“是爱吃,小时候爱吃”,她用牙签戳破豆腐表皮,露出豆子色的白团,“我只和浔阳说过,你听浔阳说的吧?”
“嗯,在围猎场的时候,她和我说的。”
其实到现在,夏侯瑾轩还是不明白,小时候长的这么仙的一个人,怎么爱吃这劳什子。
别的不说,就说为了做这臭豆腐,把林伯给气的,命令他一个月不得进厨房,就连今日的餐食,都不愿起火再做,觉得这味儿,没一个月是消不得了。
看宁为璇吃的欢,这些他也不愿再计较,找来一茶壶,动手倒了一杯,喝了这么茶,也就宁为璇这儿的茶最正宗,随手放着的茶杯里头,泡的都是龙井。
像是想起了什么,宁为璇用手抹了抹嘴角,也倒了一杯,问道,“那丫头可有说什么?”
“哪个丫头?”
明知道夏侯瑾轩故意这么问,宁为璇偏偏没有证据,瞪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不愿意再问。
以前走江湖的时候,遇见一老怪,他说的有句话特别好:你既然羞辱了我一次,我就不能给你羞辱我的第二次机会。
林如烟的死,只要幕后黑手是妙音,不管她报不报仇,她都会找上门来的,既然如此,她问与不问,都成了一样。
“她死了”,他回道。
表情冷淡,没有一点血色,死这件事情在他口中好像轻描淡写的一笔。
宁为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如烟的死,不管是宁为璇,还是夏侯瑾轩,都像是牵着木偶的两根线,操纵着他们两人的情绪,至于,这两根线为什么总能缠绕在一起,就连他们也猜不到,可能是冥冥之中这四个字总让人捉摸不定,不管是他临走时的那一眼,还是丞相这桩案子,即便他们不断错过,到最后,终会相遇。
“临死前她说了,你喝的酒是她下的药,林如烟是她推下去的,于情于理,她都该死”,夏侯瑾轩对之前说的话,进行了补充说明。
当然,这份补充说明,唯独缺了妙音,譬如,她现在被他的手下打的下不来床……
“对了,我……”
宁为璇正要说些什么,刚把脑袋转过来,却正对上夏侯瑾轩的双眼,直入他的眼底,此时的他,刚伸出袖子想去擦她嘴角残余的豆腐渣子,目光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这……”她心虚地摆摆手,正想要散去此时的尴尬,却不成想,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等她反应过来时,他的唇早已盖上了她的,酥软的滋味瞬时间被软化,心砰砰砰地乱跳,目光变的灼热且不可触碰。
宁为璇想做些什么,却发现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焦急、不知所措,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它像是一只蚂蚁,一点点啃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侯瑾轩放开了她,面对毫无反抗的宁为璇,他显然特别开心。
鉴于这个行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怕猜错她的心意,他选择按耐住这股喜悦,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宁为璇,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可能还没有细想过,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早就变了?”
问题之所以是问题,就是需要人去思考,至于答案,总是这般艰难,让人琢磨不透。
“夏侯瑾轩,你……”
等宁为璇反应过来后,夏侯瑾轩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地道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她站在一旁往这深处看了一眼,气到炸裂,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朝殿外喊了一声,“浔阳!”
浔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后头还跟着不知所以的千斤,小家伙一脸迷糊地擦了擦眼睛,试图睁大眼睛去寻自家王爷的身影。
这人还没找到,被宁为璇这灼热的目光给瞪的,竟莫名其妙心虚了起来,“娘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宁为璇咧嘴一笑,把袖子一卷,才刚卷上手肘处,脸色一变,柳眉倒竖地看着他,“千斤,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今日你身上的伤,都是拜他所赐!”
千斤:……
对于这场莫名其妙就被发起的争执,浔阳选择冷眼旁观,不是她不愿意出手,而是场面一度恶化,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若不是千斤看准了时机跳进地道里头,就连她也保不准,他还能不能回去转达自家娘娘说的话。
千斤从地道里爬出去的时候,夏侯瑾轩背着手就站在王府的院前,听林伯说,是在看雪。
看雪?哪来的雪?天冷又刮风,既不下雪也不开花,哪有雪可以看?
“王爷!”千斤站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声,他没应,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应,直到喊了三声后,他像是后知后觉,转过身来,笑容满面地回道,“怎么了?”
“娘娘让同你说,今日我身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
他颤巍巍地抬头,虽是满面笑意,可这臃肿的嘴角牵制住了他上扬的嘴角,在夏侯瑾轩看来,这更像是苦笑,“这……是被她打的?”
“嗯”,千斤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是自家王爷惹的她不高兴,怎么到后来,受罪的竟是他,这也就罢了,他还不敢还手,生怕她哪儿磕着碰着,到时候,回来还得挨打。
他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夏侯瑾轩竟幸灾乐祸地说道,“还好本王跑的快,否则,挨打的便是我了!”
“王爷,娘娘这么好脾气的人,你到底是怎么惹她生气的,竟动手打人?”
面对千斤的问题,夏侯瑾轩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招惹到的?难不成说,没忍住亲了他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林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说道,“王爷,有客人来了!”
“谁?”
“九王爷!”
“哦?是宣瑞啊!”夏侯瑾轩含着笑意看向千斤,果不其然,这小子早已一溜烟的工夫,跑了出去,腿脚灵活的,和刚才那病殃殃的样子全然不同,倒像是……装的。
林管家看他这怂样,无奈一笑,“这么多年了,千斤还是那么怕九王爷!”
“老九最是重视这些繁文缛节,千斤从小就逍遥惯了,哪受得了这些,更何况,老九每次看见他,都会训斥他,若是我啊,我也逃!”
这风刮的虽然狠,可夏侯瑾轩心里高兴啊,哪顾得了这些,让林管家泡一壶好茶,再准备些糕点送到书房里去,吩咐完这些,这才大笑一声,离去。
对突如其然的这些,林管家显然有些吃惊,“九王爷来了多回,也没喝上过一口热乎的茶,今日,王爷竟想到了这些,难不成……”
若说不正常,从那臭豆腐开始就不太正常,不过,每回送完食盒回来,自家王爷心情就大好,这已经成了常态,至于,其中的种种原因,林管家归结为:八成去姑娘那儿,否则,哪有什么可高兴的!
……
一壶茶,一些蜜饯,外加夏侯瑾轩的满面笑意,面对突然起来的这些示好,夏侯宣瑞瞠目结舌地坐在木椅子上,享受这些礼节的同时,竟忘记了,匆匆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宣瑞,天这么冷,有什么事儿嘱咐近侍来便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一番客套话,外加夏侯瑾轩最为标准不过的笑,夏侯宣瑞拿着手中的茶杯,竟愣了神,许久,才缓过神来问道,“王兄,近日,王府可有什么喜事儿?”
“没有啊!
“那你这……”
“若有什么喜事,必定早早与你商量,怎会连你也不知呢?”
这话,最是客套不过,每次有什么大事,夏侯宣瑞就是那个后知后觉的人,用千斤的话来说:不告诉九爷,都是为了九爷好!
至于好在哪里?夏侯宣瑞不知道。
“王兄,先不说这个”,他把林信松塞到他手里的茶杯放下,可能是心里藏着事儿,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听说,陆家之女陆晼晚,也就是宸妃,被人打伤?”
“哦?竟有此事?”
“是”,夏侯宣瑞看了他一眼,像是早已笃定,来求证明,问时吞吞吐吐,可目光犀利,像是要穿透夏侯瑾轩的双眼,求取答案,“王兄,是你吗?”
夏侯瑾轩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漫不经心地反问道,“若是我,如何,若不是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