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一山更有一山高,千斤相信,只要跑的够快,他这小命算是保住了,奈何,自家王爷这本事不比他低,才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怎么, 还想去告状?”
夏侯瑾轩一脚踩在千斤的靴子上,漆黑无比的靴面上盖上一层白色脚印,千斤五捂着嘴巴想喊疼却也是不敢的,哆哆嗦嗦低下头,只能求饶,“爷,我错了,这不是陛下在嘛,我才出此下策!”
关于夏侯瑾轩与夏侯惇渊这两兄弟的恩怨,大范围的体现在政治方面,说是政治手段不同,其实就是各有野心,夏侯惇渊要是唯他独尊的天晋,由不得夏侯瑾轩干涉半分,而夏侯瑾轩呢,一切的张狂不过是为了天晋,两人的争斗也有十几年了,立场不同想要和好,那本就是难上加难。
今日,千斤这一搅和,在原先的基础上,他这位陛下,或许已经不满足于取他这条命了。
“我瞧这不是下策,反倒是上上策,今日若陛下不顾反对,硬要闯入厢房去见经微,到那时,且不说她,便是连我也都被你一同坑骗了进去!”
经微想要将计就计,诓骗宫里人,夏侯瑾轩虽早已猜到,却也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如今,鱼饵已经上钩,若半道被揭穿,且不说计划泡汤,陛下对她仅存的那一点点眷恋也会随之消散,说到底,本就是他连累了她,总得给她留点后路,万一,他日他遭遇不测,还有人能护着她。
夏侯瑾轩从不相信什么万无一失,他敢用权谋二字,也只是因为当时无牵无挂罢了,如今,有了牵挂,做事自然也会留些余地。
千斤不知道自家主子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事到如今,本就不太对头的两人再生嫌隙,已经上升到了儿女情长的地步了。
可能是想的深,踩在他脚上的鞋面松了些,他暗自窃喜,将被踩的白面的鞋子收了回去,猫着身子跟在自家王爷身后,小声提醒道,“ 王爷,刚经姑娘说,饿了!”
“饿了?”夏侯瑾轩收回心思,将手背在身后,边走边回道,“正好毕太医也在,小厨房有什么你便让他们做什么,你最懂吃,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西门庆按在这阁楼里的丫头也不知嘴严不严,说话时可得再小心些。”
“知道了!”
得了令,千斤就往厨房赶,今日研究了一日毒药,才没一会儿工夫,这解药就送来了,晚些时候定还有一番折腾,考虑之后的事,倒不如先享受当下。
夏侯瑾轩领毕忠良去厢房时,经微正坐在前厅喝茶,虽然靠千机解解了毒,但总的来说,还是伤了身体之根本,外加手臂上的伤,千斤虽然及时处理了伤口,但限制了她的行动,现如今,她也只能坐着喝喝茶了。
“经微,你看谁来了?”
在宫中,经微与毕忠良见过几面,只不过,这宫中处处设有眼线,像今日这般能谈的畅快,倒也是头一回。
听夏侯瑾轩喊她,经微转头,瞧见他的第一眼,却是喜出望外,“在宫中深受毕太医的照拂,如今,能在宫外瞧见,倒也是一种缘分,太医快快请坐!”
第一眼见到经微,他略有些惊讶,这女儿怎么和先皇后长的一模一样,后来,细细想过,却也是明白了:怕不是假死!
早些时候,王爷对她便是照看有加,想来……
其中的因果,毕忠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朝中之事,只有猜不到,可没有想不到的。
“经姑娘客气了!”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夏侯瑾轩刚这般喊,他便顺口这么叫,这头衔什么的,想来她也是不在乎的,即使如此,倒不如学民间叫法,喊声姑娘。
这声姑娘,可谓是叫到经微心口上,她抿嘴一笑,赶紧招他坐下,“我本以为,他只会带解药过来,却没想到,竟还将你一同带来,如此,反倒让我们有此一聚,只不过,回宫之后,他定会对你的一举一动有所监察,毕太医要小心才是。”
陛下的手段,她向来是知晓的,当初在后宫,她虽自在,但也有浔阳在旁看着她,只不过,浔阳偏向他罢了。
花婷阁训练的杀手可不少,男子最最逃不出的便是女子的眼,如此,她才多提醒了一句。
夏侯瑾轩知道经微说的是什么,无奈摇了摇头,让经微多倒了一杯茶,一杯饮下,以此来掩饰她口中的虎狼之词,“毕太医是我的人,懂其分寸,哪像你,拿自己冒险!”
一句话,算是将话题转了回去,只见毕忠良眉头微微皱起,道,“见经姑娘此时的面色,不像是中了什么剧毒,难不成……”
“吃了我师傅的千机解,没什么事儿”,正巧,千斤拿着食盒进来,将房门关好后,摆了一桌子的菜。
经微闻这味儿,就知道是自己喜欢的,直夸千斤懂事。
直到,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食,被他抢了后,她突然变了脸色,还没说道人,就听千斤回道,“千机解虽能解百毒,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全乎,对自身的伤害也是不小的,经姑娘若是想吃,过些时候再吃,近日还是吃些清淡的!”
经微:……
以权谋私啊!她暗叹道。
用过饭后,毕忠良和千斤就去了药房,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想要在阁楼中找间药房,还算是简单事。
经微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他,这二人的说辞总得统一一下,否则,倒是出了纰漏就麻烦了。
更何况,毕忠良的来到,千斤也轻松一些,不管如何,这毒药的成分总得解出来后,对二人也算是都有好处。陛下那儿,经微的病情方面他也有话可说,对于千斤,也可在调理的药材方面留个心眼,找个恰当的理由,好借经微这病情,将稀罕的那几味药材拿到手。
好不容易,这厢房留下他们二人,夏侯瑾轩自然要问清楚,接下去她到底要干什么!
“所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首先,先打个马虎眼,有时候,一问一答太过于刻板,很难牵扯出平常不太注意的小问题。
被夏侯瑾轩这一问,经微先认错,“我错了!”
“我知道你错了,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
关于我错了这三个字,夏侯瑾轩听了上百遍,既然知道错了,那为何事前犯了错?
夏侯瑾轩虽愿宠着她,爱护她,可又没有让她去拿命堵,过去的恩怨情仇,就连他都不一定能放下,更别说经微,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加上自己的命,那样,也太吃亏了。
经微微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道,“她们的仇我得报,之前你愿意陪我去了花婷阁,定是已经猜到我的目的,现如今,她已经是宸妃,想要动她,只能先内部瓦解孟江子以及夏侯惇渊对她的信任,让她孤寡无助,在桃花园会上,她只身一人出宫,未增派人手来杀我,就是等今日,用我的命来牵制你,让你为他们办事,他们斗不过你,就将主意打在我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如此,我便让她尝尝,后果!”
此时的她,说起宫中琐事,已经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她已经能接受她们的死,现如今,她要的,不过是报仇二字。
夏侯瑾轩心疼的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小声道,“你不该冒这个险,你若有了闪失,我这几个月的努力可不是白费了吗,我还没尝到什么甜头呢!”
人最可怕的时候,就是凡事太过于疯狂,爱一个人是,恨一个人也是。
夏侯瑾轩如此,经微亦是如此。
末了,她终是眉眼一皱,小心问道,“即便如此,你不会阻止我的,是吗?”
“不会”,敌不过她的执念,他还是应了她,“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否则,我也不会陪你演这场戏,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有了什么难处,还有我!”
从相识的那刻起,除了宫中那场大火,她想死时,他硬是让千斤救了她,除了这个,他全都依着她。
但只要,她回头看他一眼,他必然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嗯,我知道”,她抿嘴一笑,回道。
……
此时正坐马车回宫的夏侯惇渊,依旧在为经微的伤势而感到担忧,听到她还活着这个消息时,他更多的是欣喜,而不是愤懑。
可能,有些东西到失去时,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只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早已不能随他所愿。
今日他有此行为,已经到不管不顾的地步,面对他的冲动,等来的,或许是更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