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由着她牵了一晚上的手,天快亮的时候,才轻步离开。
相比较之下,他更担心昨晚喝的酒,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千斤啊,这……”
可能是昨晚的兴奋劲儿还没过,踹千斤卧房的时候,没有丝毫迟疑,见床铺平整,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这才转到药房,又一次,一脚踹过药房的门,大声嚷嚷道,“千斤,昨晚……”
“谁啊,天还没亮呢,晚些再说!”
回话的不是千斤,而是,林信松。
论昨晚大战三百回合,林信松一把年纪硬是将千斤留在这小药房内,生怕这个没眼力见的扰了自家王爷难能的好时候,为此,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那个,林伯”,他低声咳嗽了一声,瞧两人双手双脚扭打在一起,以绝佳的姿势搂在一块睡觉,大抵明白了什么,“林伯,你且晚些再睡,让我先将千斤给提回去!”
“提回去吧,这小子,就是没个眼力见,太妃若在,哪还能让他跟在王爷身旁祸害人!”
即便是在睡梦中,林信松依旧是不依不饶地打压人。
从很小的时候,林信松就一直陪在夏侯瑾轩身边,且不说他脾气如何,就说他这护崽的能力,可谓是得了母妃的真传,只要有哪个下人没照顾好他,少不了责罚,也算是应了千斤常说的那句,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母妃临走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看到他娶妻生子,临终托付除了他得好生活下去,便是一句繁衍子嗣。
后他主动请缨去边关执兵,林信松对他不舍之外,便是满心担忧,这边关草莽之地,哪有什么女儿郎?后来,每每家书,除了照常嘱咐,便会附上千斤的,无非是问他一些,王爷是否有心上人之类的。
心上人?边关这地方,吃吃不好,穿穿不好,全是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若有什么心上人,这才最让人担忧的。如此,千斤每回回信便是一字无。
如今,回了境内,林信松更加不会放过他,不给安排相亲已是万幸,虽说随缘,但免不了多问,想来,千斤这个馋嘴儿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透露给林伯了,这才有今日之灾啊!
“千斤,快些醒来,提上药箱和我一块出去!”
夏侯瑾轩下手也毫不客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等他微微转醒,俩眼珠子就瞪着他,吓得千斤以为做了什么噩梦,差点喊出声来,“王爷?”
“嗯”,夏侯瑾轩冷哼了一声,“昨夜经微喝了点酒,吹了风,你且去看看她,病情可有加重?”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给拉回来,怎么可以吹风,竟还喝了酒,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的,怎么可以这般不珍惜!”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一遇到与病情有关的,就如同一顽固不灵的老药师,除了千叮咛万嘱咐,便是无尽的谩骂,恪守医嘱,这是他对病人最低的要求。
没一会儿工夫,就眼神闪烁,脚步轻快,提上药箱就赶往客房,全然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夏侯瑾轩见状,也不敢作声,合上药房门后,一步作三步就跟在他身后,快要进客房时,千斤嘭一声将他关在门外,举止粗暴,毫无客气可言。
对此,夏侯瑾轩只能无奈一笑,就坐在廊上,等他就诊。
片刻之后,千斤这才满脸黑沉地打开门,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我这才想明白,为何昨夜林管家守了我一晚上!”
夏侯瑾轩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
“生怕我扰了王爷与经姑娘的清静。”
“嗯,有觉悟”,夏侯瑾轩诚恳地点了点头,话粗理不粗,说起来还是有道理的,“所以,经微……”
“没有大碍,药方我已经改过,一会儿吩咐下去,晚些时候找个丫头给经姑娘换贴药便是,哦,对了,最好喝些解酒药,经姑娘的酒量本就不好,瞧她这样子,应该喝了不少,醒来喝些解酒药会好受些,两者药效不冲突,王爷放心便是。”
“好”,夏侯瑾轩点了点头,见他又回到睡眼惺忪的样子,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且先去睡会儿,睡醒了,我让林伯做些好吃的点心给你。”
“嗯嗯”,对此,千斤可谓是欣喜万分,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欣喜地跑了回去。
然而,事实与理想,总是背道而驰。
等林信松悠悠转醒时,发现守了一夜的人儿不见了,当即,一脚踹开千斤的房门,目光锁定放在床头的药箱后,找了个大扫帚,气的要将他屁股打开花来,千斤哭着解释,可林信松哪肯听,就追着他打,从东院追到西院,若不是府上的丫头小厮拦着,千斤的屁股早就被打开花了。
话虽这么说,可府上的家丁早就习以为常,在他们眼中,千斤就属于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那种,初见时,他就是轻功入府,偷了林信松刚做好的吃食,被他当场抓包,也是这样,被林信松追着打,这些成年往事,便是这般不讲究,奠定了如今的相处模式。
千斤随王爷从边关回来后,他们还纳闷呢,这林信松怎么总被他唬的一乐一乐的,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你们干什么呢!”
夏侯瑾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两人身后,不管是劝架的还是在吵架的,都规规矩矩地站好,道一声,“王爷。”
大悲大喜指的是,经历了自己最悲哀的事情,也经历了最美好的事情。
在这一刹那,千斤泪眼朦胧,抓着夏侯瑾轩的衣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王爷,林管家打我!”
“打你又如何,让你不听话!”另一边,林信松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人啊,最忌讳吵架,谈钱伤感情,可吵架,伤的是劝架人的心。
“林伯,昨夜她喝了一点酒,天还未亮时,是我去药房请千斤替她诊脉的”,夏侯瑾轩解释道。
一句话,将发生的事情讲的通透无比,除了早已知道真相的两人,便是半个院子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个她,除了前些日子王爷抱回来的那个姑娘,还能有谁?
话音刚落,林信松这才明白,是错怪千斤这小子了,刚还抓着扫帚追着他打,一会儿工夫,当场就将扫帚扔下,好说歹说地去讨好他,还说,要包他半个月的糕点,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无硝烟的战争,在发生的那一刻,就宣布没落,刚还劝架的人都愣在原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若是闲的没事儿干了,找本王便是!”
夏侯瑾轩一发话,谁也不敢说话,都低头散去,各干各的,就留下他一人暗自感慨:这下,可就糟了。
经微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夏侯瑾轩去药房取解酒汤药时,千斤和林信松都在,刚还结上仇怨,就这一会儿工夫,竟有说有笑地坐在那一块煎药,倒也是有趣。
“王爷,解酒药已经煮好了,您要不要喝一碗?”
“我看起来像是酒醉了的样子吗?”
对于林信松的问题,夏侯瑾轩觉得有些奇怪。
林信松照顾他这么些年,他的酒量怎会不知,醉酒?于他而言,可谓是痴人说梦。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千斤放下手中的活儿,替夏侯瑾轩盛好汤药,将砂碗递给他,还说道说了一句,“这里头加了些防伤风的中药,王爷也可以喝。”
“不用了!”
夏侯瑾轩也没多留,取了药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哪儿不对,反正,总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慎得慌。
关于这两人的故事,还得从吵架后说起……
夏侯瑾轩对林信松解释过后,林信松就一个劲儿讨好他,等他气消后,还带他同去。
去哪儿?去找昨夜守卫的头头。
都说,这姜的还是老的辣,林信松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昨夜发生的事儿,可有人在场啊,譬如,那个守卫头头。
这守卫头头也是话唠的主儿,一口方言说话能有多流利就多流利,至于添油加醋了多少,没人知道,反正,再三保证,那个姑娘强吻自家王爷的事儿,绝对真实,那姑娘还说啊,让王爷也尝尝这酒的味道。
听的林信松啊,拍手叫好,抹着眼泪朝天说道,“太妃啊,您在天有灵,不久之后,王府就该添王妃了!”
对于林信松的有感而发,千斤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王爷娶了陛下的皇后为王妃,这史上应为头一遭吧……
……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经姑娘一定要让他尝尝桃花醉的滋味,他们总得让自家王爷,尝尝这解酒汤药的味道吧!
所以,林信松煮药的时候多煮了一份,以防不时之需。
至于他俩人在偷乐什么,就不必让自家王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