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学徒的时候,千斤的时候曾说过,医者最不能医的就是人间那些情情爱爱,所以,成为医者除了有过人的能力,那就是超乎世间的存在,医再亲近的人,也要做到一视同仁。
后者的境界,千斤早已达到,夏侯瑾轩伤的再惨,即便在生死之境,他都能平静对待,至于前者,到今日,他才明白,这情情爱爱有时候能要人的命。
这位娘娘生死一线的时候,自家王爷说什么都不肯治疗,这满身的伤,看的他,总觉得下一秒要晕倒过去,娘娘醒了后呢,他倒是安稳了,该晕晕,该喝药喝药,乖的和宝宝一样。
但若没醒呢?两尸两命?
千斤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这坏想法给甩出去,若把天晋的战神给医死,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或许,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如今的陛下必定送宅子送银两,感谢他的神操作。
“千斤,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什么也没想”,他矢口否认,一抬头,才发现自家王爷扶着王爷,就站在他面前。
这才是绝配啊,抢了皇后到王府,当王妃。他暗戳戳地想着。
刚晃过神来,又站在原地发呆,夏侯瑾轩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伸手就是一个爆栗,在他揉脑袋喊疼之前,先把他手中熬好的药端走。
“大白天的,一惊一乍想什么呢!”夏侯瑾轩嗔怪道。
这人啊,一个人过也就罢了,若凑成队,就得另说。
千斤揉了揉脑门,瞧自家王爷给娘娘喂药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空得找个媳妇儿了,否则,他可就没人陪喽!
“王爷,煎药这种小事儿,随便找个下人就行,为什么要找我!”他憋屈地坐在廊上,没好气地说道。
夏侯瑾轩才不管这些,自己一股脑的喝完药后,将另一只药碗递给她,小声说道,“经微,小心烫!”
人大姑娘还没说什么,只见千斤咧嘴说道,“经微?娘娘,您改名了?”
“怎么,改名还要通知你啊”,夏侯瑾轩反手又是一个爆栗,把他打的,当场就安分了不少,乖乖坐在廊上,看自家王爷卑躬屈膝地讨好人……
“嗯,小千斤以后喊我全名就行”,经微点头回道。
对于她的主动的示好,他显然很兴奋,就蹲在她跟前,一脸讨好,“这就对了,以后我就喊你经姑娘,陛下已经下诏,皇后死于火灾,原因虽是在查,但是,就当时的状况,他肯定相信,娘娘已死的假象……”
“千斤!”夏侯瑾轩打断了他,将两药碗外加一个托盘,甩手就扔到他的怀里,“去林伯那儿看看,糕点好了没?”
“糕点!”千斤一听到糕点,端起药碗和托盘就往厨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吃饱饭,饿死鬼投胎呢!
“夏侯瑾轩,你不用刻意照顾我的感受,既然我还活着,自然,也不用再去想过去的事情”,经微解释道。
有没有糕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夏侯瑾轩是故意为之。
她刚从鬼门关里头走一遭,这几日除了喝些汤药,就不怎么爱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嘴上虽说没关系,可这些日子一个又一个的打击,早就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夏侯瑾轩就是顾及到了这些,所以才对宫内之事只字不提,反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或是往坏的方向发展,都与她无关。
既然无关,何必去扰她心神。
“不去想自然是好的”,夏侯瑾轩也不戳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经微,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喝酒吧!”
“喝酒?什么酒?”
“天气越来越热,桃花该开了,去年,我在桃花树下埋了一坛酒,也该启了。”
“好”,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
千斤跑到厨房,便是找林信松,问他把点心藏哪儿去了,王爷要他赶紧送去。
“臭小子,是你自己想吃吧!”
林信松当了这么些年管家,旁人都说防火防盗,他呀,只要盯着自家王爷别进厨房,小千斤不偷吃,也没什么可管的。
“才没有呢”,千斤当即就矢口否认,“我哪敢偷吃经姑娘的点心!”
“经姑娘?”这回,千斤可将话说到点子上,提起了林信松的兴致,“你说的经姑娘,是不是王爷救回来的那位姑娘?”
他眉梢一舒,回,“是啊,经微,经姑娘!”
“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哪家小姐?”
“哪家小姐啊”,千斤故意拖长音,像是在回想,“这位姑娘啊,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
一个想知道,另一个不肯说,两只眼睛就盯着厨房新出的糕点,两缕目光碰触的瞬间,林信松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心里打的主意,从蒸笼里取出刚准备好的蒸糕,在他伸手接过之前,两眉毛随意地摆放在两边,没好气地说道,“这盘都给你,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当然,您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
“哎呀,知道了,林管家,您放心就好!”
就这样,一个说,另一个听,千斤真假参半的告诉了他,自家王爷是如何卑微追妻的,人家姑娘又是怎么受伤的,如今又有何打算,反正,涉及到宫内的事儿一概略过。
末了,还提醒了他一句:“林管家,王爷可是痴心一片,至于这位经姑娘是否领王爷的情,还得看王爷……”
“啥小子”,林信松无奈一笑,道,“依我看,这姑娘是情爱不通,那日这根筋通了,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林管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啊,多想了!”
“多想了吗?”他嗤笑,继而肯定回道,“或早或晚,等等便是!”
这人的一生,被划分成一段一段的,经验丰富这个词可不是随意一说,毕竟,多活那么几年,总比这些什么没经过的小毛头活的明白些。
林信松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这女子啊,若是想装下一个人,即便有人再三讨好,也是没用的,可若是什么人也没装,还一味的接受某人的示好,十有八九,就差个契机,至于这个契机什么时候到,就得看缘分二字,什么时候到了。
他这个念头,终于在某天晚上,千斤口中的经姑娘在屋檐上醉酒,将自家王爷强吻了之后,得了实锤。
说来也是可笑,这两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走过这一遭,这身子还没养好,就一个劲的瞎闹腾。
经微呢,沉寂了两天,还没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熄灯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就想着去外头走走,散个步。
这一走就走到庭院里头,突然想起,夏侯瑾轩曾说过,在院子里埋过一坛酒。
“借酒消愁?”
在这一秒中,经微为这个念头暗自欣喜的同时,也试图劝说自己,毕竟伤还没好,怎么能喝酒?
伤没好,为什么不能喝酒,明日多喝一贴药不就成了?
一想到这儿,经微就跑到杂物房取了一个锄头,想将这坛酒挖出来,喝上一小口再放回去,这样,既不影响她如今的伤势,也不会被夏侯瑾轩发现。
这想象总比现实更完美一些,就像她不会想到,这坛酒是她当初送给夏侯瑾轩的那坛桃花醉,更不会想到,她越喝越心烦,本是浅尝,没一会儿工夫,就喝成个烂醉。
更不会想到,喝醉后,竟轻功飞到屋檐上,沿着那条屋脊跳舞,而她跳这支舞时,正巧被林信松撞见……
林信松的第一反应,不是喊声姑奶奶,让府中的守卫将这位姑奶奶请下来,若真是这样,就没有自家王爷什么事儿了。
他打定主意,当即就喊来一支守卫军,就躲在暗处,小心看着这位经姑娘,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手,只要保证她安全就行。
吩咐完这些,就一不作两步,跑到夏侯瑾轩的卧房,说明情况后,随他去了事发地点,在他英雄救美之前,塞给他一件外袍,做完这些后,又跑到药房,两只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千斤,生怕这小子坏事,没事儿去掺和一脚。
林管家安排这些,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是,偏偏忘记了,蹲在暗处地那些守卫军。
只听有一守卫轻声问道,“王爷来了,咱们还得在这儿守着吗?”
“不然呢!现在出去,打扰了王爷,你赔得起?”
还是那个大老爷们嗓子,带口音地那个头头,说巧也不巧,说不巧也不巧,他就在那儿巡逻,却又被叫到这儿来蹲着,也不知道早什么孽了!
守卫:……
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