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宣瑞挥手让手下人先行下去,等门关上后,这才轻声问道,“王兄与经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啊?”夏侯瑾轩显然有些吃惊,才一个早上的工夫,就连夏侯宣瑞也知道了,“所以,你想问什么?”
“就是想问,那位经姑娘,是真怀了王兄的孩子?”
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夏侯瑾轩没想到平时谨言慎行的王弟竟会问这个问题。
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像看好戏一般,缄默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由着他去猜。
果不其然,他面色一凝,惊呼道,“王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与经姑娘情投意合,成婚便是,如今经姑娘已有身孕,即便再着急,也不能铤而走险,行房事,千斤也是,不拦着些!”
“你……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王兄应该加紧办喜事,经姑娘的身份虽然有些特殊,可现如今已是王兄的人,再怎么样,也得给人一个名分!”
平时,夏侯宣瑞话很少,除非有关世俗礼节,这点,夏侯瑾轩是知道的,本来只想逗逗他,哪成想,竟先坑害了自己。
他无奈一叹,好不容易能插上话,自然不愿意再打马虎眼,总得将事情解释清楚,“你听谁说的,经微哪会做这等亏本买卖,若真怀上了,哪还容的我在这儿喝茶。”
“啊”,是非颠倒太快,夏侯宣瑞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愣了愣神,许久,才又坦然坐下,连连点头,道,“那也好,王兄既然能妥善安排,王弟也就放心了。”
这人与人之间,误解最深的便是疑惑,它看似渺小,却能牵动人一分一毫。
此时的夏侯宣瑞早就被所谓的疑惑二字牵动心神,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心如止水的九爷早就不复存在,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冥冥中,只要与某人相关的事儿,已经轮不到他自己做主,而是由冲动去分配。
夏侯瑾轩察觉到他情绪的高涨与低落,他嘴上虽是没说,却还是试探性问道,“什么时候,你对经微这般上心了?”
他摇头,回道,“倒也不是上心,就是觉得,经姑娘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
旁人听着或许觉得没什么,可在夏侯瑾轩眼里,却是觉得,经过昨日之事后,自己这位王弟对经微早有所改观,至于这改观二字,到底因何而起,那就由不得他去想了。
几句闲聊后,两人都没有再耽误时间的意识,昨晚已经派手下人去查那些大臣身旁的妻妾,发现,只要意志力稍不坚定的那些臣子,早就被人安排了一些女子侍候左右,这些女子就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一般,成日贴身他们左右。
入府原由各不相同之外,就连时辰也有先后,一切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却都是在情理之中。
旁人说的话,或许都很难轻易相信,可枕边人若是随口说上一句,便能煽动他们的情绪,在被激怒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状态的,这世上可没几人能做到。
到最后,日日如此,大多数人都被控制住了思想,就成了任人摆布的羔羊了。
“王兄,昨日来的大臣身旁大都跟一女子,若是那些烟花女子也就罢了,她们可都是正经入门的,说的难听些,没人愿意被人插手家事,包括,妻妾!”
对男子来说,妻妾二字最为隐私不过,这就像是在大街上,你若说旁人妻子如何,只要丈夫跟在身旁,听到后必然与你一较高下,势必将你打的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不能插手,总有人是能插手此事的!”
门突然被人推开,经微依旧一身男装示人,腰间安了一块吊坠子,瞧这颜色还挺眼熟的,见到夏侯宣瑞倒也不含糊,毕竟,昨日去他府上闯了祸事,自然礼遇有加,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便猫着身子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跟来后,这才麻利地将门关上。
早上落荒而逃,现在主动送上门来,夏侯瑾轩突然明白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所以,你来干什么?”他指了指她这身男装,明显刻意打扮过的,若不是为了出门,那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经微小跑过来,问夏侯宣瑞讨了一杯茶,一口闷下,正要再倒一杯时,他已经提起茶壶为她满上,她满意一笑,将杯中的茶水喝完后,这才说道,“还不是千斤,一醒来就要我喝醒酒汤药,说昨夜的桃花酒后劲太强,还是喝一些比较好,现在回想起来,这哪是什么桃花酒,分明是别的酒,换了个瓶子罢了!”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林伯被人骗了,用别的酒来冒充桃花酒!”经微话一说完,两人皆笑出声来,惹的经微心中有些不快,“你们笑什么!”
“经姑娘,你或许是想错了”,夏侯宣瑞解释道,“若是旁人,我或许也这么认为,可若是林管家,只有他想做的事儿,没有他做错的事儿。”
仔细一想,倒也在理,她将手搭在夏侯宣瑞的肩膀上,肆意一笑,“你这话倒也在理,那我便当不知道,这样,也省去不少麻烦,对了,九爷喊我经微便是,经姑娘实在生疏了些。”
经微不是个会记仇的人,既然,夏侯宣瑞已主动示好,她自然是坦然接受。这世上本来就没多少仇人,所谓的仇怨大都是自己心中狭隘所致。
语罢,她这才想起来刚才两人所谈之事,回到座位上,翘一二郎腿说道,“刚才你们说,此事不便我们插手,我觉得很有道理,既然我们不便插手,那就找方便的人来插手此事,你们觉得如何?”
既然是妻妾,又牵扯家务事,自然有适合的家中人来解决此事。那官员若是娶妾,自然会有正房来收拾,若娶的是正房,自然有她亲娘来阻止,只要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与所在的立场,便等水落石出的那天,这样,解决此事的同时,也能挽回那些官员的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两人似是明白了什么,皆点头道好。
除此时之外,夏侯宣瑞与夏侯瑾轩商量了一些朝中的要事后,就提前离开,留下夏侯瑾轩与经微二人,对立而坐。
经微远远的看了一眼,确认他已经走远后,这才小跑到夏侯瑾轩跟前问道,“你这位王弟,今儿好像不太一样,对我是不是太好了些?”
论女子的感觉,那可谓是天时地利就差个人来,夏侯瑾轩看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些。
在宫中的一面之缘到之后的每次相遇,夏侯瑾轩从未刻意收起过,自己对她的关心,各种情话说了个遍,她却没一点反应,如今倒好,才几天工夫,就察觉出夏侯宣瑞待她与之前不同,而他,为什么总被她忽略呢?
夏侯瑾轩两手贴在她的脸颊,将她脸用力掰过来,问道,“经微,你能不能对我稍微专心点?”
“啊”,她眉头一皱,像是后知后觉,许久才反应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天晋的战神吃醋了?”
呵,吃醋,这可是我王弟,我怎么会吃醋!夏侯瑾轩使着小眼神傲娇地想着。
没过一刻钟,他就败下阵来,怂拉着脸回道,“没错,我就是吃醋了!”
这男人啊,最喜欢的就是宣示主权,一旦到宣示主权的地步,就会变得特幼稚,像夏侯瑾轩这种,过去十几年都在边关宣示主权的,更不用说了。
他这种天真的小傲娇,不知道是何原理,此刻,经微有的就是傲娇的心态,说实在的,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还不错。
她放下他的手,转而抱住他的手臂,说道,“放心,你吃你的醋,我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夏侯瑾轩:……
本以为是一句保证,或者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也行,让夏侯瑾轩万万没想到的是,竟只是一句没有特殊含义的安慰。
这人啊,就是潇洒久了,能将一个人特意的放在心上后,迎接自己的就是各种无可奈何。
夏侯瑾轩正想将她抱在怀里,门突然开了,林信松端着一壶茶正要进来,见到两人的姿势,竟慌张了起来,连连道歉,还保证:“老朽还没适应过来,下次不会再犯,另外,千斤那里,老朽会帮忙解决!”
留下两人对望一眼,暗想: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让林伯慌忙逃走?还有,下次不会再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