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唐一听殷颜问的是清风楼纵火的事,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银票还给她“你可饶了我吧,我拿你点钱还得把命搭上去。”
“这么说,你确实知道是谁放的火?”
阮唐使劲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你别问了,问就是不知道,钱还给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可别再来找我。”
说着就要走,殷颜死死拉住他“阮唐兄弟,我殷颜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你看这地方,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假装喝醉了说出来的,怎么样?”
“你是殷掌柜?”阮唐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呀,还不是为了找你。阮唐兄弟,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谁呀!”
阮唐被她逼得没办法,叹口气,走到一边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这才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柳困必须是替罪羊。”
殷颜听了也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不敢说,可是因为他是秦衙内?”
“嘘,你小声点,被人听见就死定了。我倒也不是怕秦衙内,他那人说坏也是坏,可他将自己的地位和荣华富贵看的很重,就算要做坏事,也必不会亲自去,更不会亲自来追杀我。”
“那你怕什么?”
“问题是现在放火这人,他是个亡命之徒啊,只认钱不认人。真要发现自己被人识破,他向上不好交待,那肯定会……”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殷颜禁不住他这一吓唬,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那人不会就在附近吧。”
“那可说不准,殷掌柜,我劝你一句,别管闲事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殷颜还想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声嚷嚷着要找一个脸黑漆漆和一个白面书生样的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愣住了,这不就是说的他们吗?
听那些人的语气,来者不善。
“那人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阮唐面露愧色,不好意思说道:“应该不是那个人,可能是赌坊的人。”
殷颜一脸怀疑“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偷拿了那里面的钱?”
阮唐只好点点头“我看着那么多钱,实在是忍不住就偷偷拿了几张。”
“几张?那到底是多少?”
“可能也就五六十两吧!”
“天啊,要被你害死了。”殷颜叫苦不迭,声音越来越近,两人猫着腰悄悄躲到了一座石桥下面,听着上面脚步声渐渐消失了,这才偷偷出来。
“现在怎么办?我不能回家去,会连累我家人的。殷掌柜,你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可好?”
“现在知道着急了,钱在哪里,给我,我明天还回去,不然以后你都别想安生。”
阮唐显然很不情愿,磨磨蹭蹭就是不拿出来。
殷颜又接着开导他“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可要钱你得走正道啊!真要为你家人着想,就把钱还回去。”
“那好吧!”
殷颜接过银票放好,起身往前走去“走啊,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出来的匆忙,店里还有人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脚店,此时外面已经没什么客人,只有下午的那个男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着酒。
殷颜满脸歉意的走过去“兄台,对不住对不住,耽误了一些时间,脚店一切可还好?”
“还好,这是酒钱。”说着扔给她一个袋子。
殷颜拿着掂了掂“还挺多的,多谢兄台,这是给你的报酬。”她摸出二十文钱递给男子。
“不必了,我喝了你的酒,这些就当是酒钱吧。”
阮唐在一旁打量着男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张着嘴打着手势让殷颜过来。
“你怎么了,赌坊的人追过来了?”
“不是,那个人,是,是……”
还没说完,男子放下酒盏,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
这时,阮唐也跟着说:“是他,那晚放火的就是他,我看见他好几日都在清风楼附近徘徊。”
此时,殷颜的心里也慌张的很,但强大的自救意识提醒她:“要淡定。”
就故意对阮唐说:“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我,在下宁德。”男子依旧语气平静。
这下两个人都没办法镇定下来,殷颜吓得一动不敢动,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一剑封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和柳困有仇吗?”殷颜其实还猜想是不是两个人都爱上了玉琼。
“为了钱。很大一笔钱。”宁德上酒,继续说道,“殷姑娘不必害怕,我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姑娘如此信任在下,我很感激。”
他这样一说,殷颜在心里松了口气,拉着阮唐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问他“那柳困与你无冤无仇,却做了替死鬼。”
“对他,我很抱歉,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漠北战乱不断,很多人需要这笔钱。”
“这钱是要送去漠北的?”
宁德点点头“我兄弟都死在战场上,可他们的家人得到的安葬费却极少。宁德本应和他们一同战死,却侥幸活了下来,若是连他们的家人都照顾不好,到了九泉之下,还有何颜面见他们。”
了解清楚事情起因后,殷颜深深叹口气,宁德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只是,间接害苦了柳困和玉琼。
“我在清风楼徘徊了几日,就是想找楼中没人的时候再下手,以免伤人性命。”
“难怪我看你放火之后又大喊着火了,原来是这样。兄弟,我阮唐佩服你。”
宁德难得笑了一下“好久没听到这声兄弟了。殷姑娘,在下今夜便会启程回漠北,等安抚好我兄弟家人,宁德便会重返战场,用我的命向柳兄致歉。”
殷颜想着送柳困那天,也是晚上,没想到,这次又是。可他这一走,柳困怕是生死难料。
宁德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对她说:“殷姑娘,你若是想救柳兄,大可现在去告诉酒务的人。柳困既是漠北人,又是姑娘朋友,定是可托付之人,他若能洗清嫌疑,也可让他将这些银两带回去。”
“宁兄这样说,让殷颜很为难。我既然知道了实情,又怎么好去做这些事,哎,伤脑筋啊!”
“阿颜不用烦心。”
聂时卿不知道何时来了,走到她身边笑着对她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是呀,你不是鬼点子最多吗,现在也有发愁的时候?”
“容员外,您也来了?”殷颜满脸惊讶,忙起身让座“地方小,请容员外将就一下。”
容大成点点头,又招呼另外一个人过来“程林啊,你也来坐。”
这一说,殷颜才注意到,容员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看起来十分精神。
“阿颜,这位是酒务程林程大人。”
酒务?殷颜悄悄看了看阮唐,只见他早已经躲的老远。
“程大人好!”
程林朝殷颜点点头,之后看向她身后的宁德“你是漠北军哪个将军麾下的?”
宁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答道:“回程将军,小的是漠北第三军秦耀将军麾下。”
程林想了想“秦耀?那不是秦檀秦大人的哥哥?”
容员外点点头“正是。秦耀当年放弃进京科考,去了漠北参军。”
程林点点头,对着宁德说:“好了,你起来吧!清风楼的事我都知道了。”
宁德却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激动的说:“小的很早就听说了程将军的威名,程林军当年威震漠北。清风楼的事,小的愿意承担责任,还请程将军给小的一些时日,等小的办完事,一定回来领罪。”
殷颜听他们这一说,震惊不已,没想到这小老头竟是一位将军,难怪那身形气质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