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常常出入大明宫,因此这些事对他来讲都不新鲜,不过比起讲他的终身大事,他还是更乐意听这些见闻。
沈汐也不打断晋安,就这么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沈博狐疑地望着她,疑心沈汐其实根本就没有在听。
这时定阳公主的驸马叶临也驾马赶到他们身前,他开口便笑:“怎么晋安也在啊?”
听叶临的语气,似乎是有事要讲,对于任何热闹的事情晋安是最不愿意落下了,她忙追问道:“有什么事快说,可不许瞒着我,不然我就告诉阿爹去!”
叶临被她威胁的语气逗笑了:“不过是约着晚上吃酒罢了,也没什么好瞒着公主的。”出行在外,规矩就没宫里那样重,夜里约着喝酒玩乐也是每年必备的事情了。
听到是喝酒,晋安就兴致缺缺地道:“这喝酒有什么意思。”
叶临笑道:“公主今日还是早些安歇,明日才有精神打猎。”他将目光投向沈博与沈汐道:“今夜沈将军你不当值吧?”虽然叶临已经打听过了,但还是问一问来得稳妥。
“今夜我不当值。”沈博答道。
“那好,晚上约莫也就洵王、景王和你兄妹二人,都是自家亲戚。”叶临又道。
“那就多谢驸马相邀了。”沈博笑道。
叶临亲自为沈博沈汐兄弟斟上酒,他边倒边说:“近来季夏是愈发忙了,恐怕以后我连面都见不上了,你们家兄妹几人到底不像我们似的,都是大闲人。”
沈汐想从叶临手中接过酒壶:“驸马客气了,怎敢劳动驸马呢?”
叶临握着酒壶不放,笑道:“罢了罢了,都是老相识了,你一口一个驸马的,这可生分了啊。”
沈博不再坚持,端起玛瑙杯道:“那就多谢驸马了。”
沈汐举杯一饮而尽,今日舟车劳顿,皇帝正式的赐宴要到明天,所以叶临才邀他们几人赴宴。她放下酒杯,心想:顾九丞这时候还没到,该不是不来了吧?
眼看着叶临又喝了一杯,顾沛打趣道:“驸马可不要贪杯,回去之后公主该不高兴了。”
叶临跟定阳公主的感情很好,叶临脾气又向来温和,兄弟姐妹们都爱跟他们开些玩笑。
“公主可是要我好好招待你们。”叶临环顾一圈,问道,“洵王怎么还没来?要不要遣个人去问问?”就在说话间,内侍来禀报说洵王殿下已经到了。
沈汐还没见到顾九丞的人,就先听到他清朗的声音:“我来迟了,先罚酒三杯。”侍女引着顾九丞走到殿内,沈汐支着腿,一只手搭放在膝盖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快快快,为洵王斟酒。”叶临招呼道。顾九丞入座后笑道:“只不过耽搁了一下,没想到竟成了最后一个到了,该罚该罚。”
侍女为顾九丞斟满一杯酒,顾九丞举起酒杯道:“多谢驸马今日相邀。”说罢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立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又为他斟上一杯,这时顾沛拦住了顾九丞的动作,道:“皇叔表了心意就够了,可别一下子喝醉了。”
叶临也附和道:“就是,家宴而已,没那么重的规矩,迟点到也无妨。”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既然是宴席,那怎么我不知道,难不成是驸马看不上我?”
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满脸惶恐地道:“孙小将军要进来,奴几人实在拦不住。”说话间,一名锦袍男子走进了殿内,叶临一看那来人正是孙光。这次狩猎,虽然太子没来,但是孙世辉父子伴驾而行。
孙光向来与太子交好,跟他们几个平时也不怎么走动,况且孙家跟沈家总是不太对付,所以叶临也没想到邀孙光来喝酒,可是现在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这让叶临有些尴尬,忙道:“永乔快坐,来人,为孙将军设案。”
孙光瞪了一眼那个小内侍,冷哼了一声。方才他看着顾九丞走进了殿内,他跟过来一看,竟发现他们几个在这里设宴,同样是重臣,怎么沈家的亲戚能当座上宾,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沈家算什么,等将来太子登基,孙家才是名正言顺的显贵,而沈家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这座在哪儿?”孙光道。他看了沈汐几眼,最近沈汐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自己却还只是个从五品下的武散官。想到这里孙光更加不忿,觉得叶临是为了巴结沈汐,又嘲道:“这里怕是没我的座。”
沈汐自顾自地喝酒,也不拿正眼看孙光,倒是沈博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好似听不懂他的话中话。
虽然自己跟孙家交情不深,可是叶临也不想与孙光搞得太僵:“永乔哪里话,我原先想着孙将军这几日也在,永乔该是要陪父亲的,所以才没去打扰。”
内侍已经为孙光准备好了桌案,顾沛站起来,打圆场道:“我先敬永乔一杯,明日狩猎还请永乔多多关照。”
侍女低着头将托盘送到孙光面前,孙光拿起酒杯道:“殿下客气,该是臣敬两位殿下这一杯。”闻言李泱也举起了酒杯示意。孙光喝下这杯酒又转向沈家兄妹,笑道:“近来沈少卿真是春风得意啊。”
沈博看了沈汐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什么过分的话,虽然孙光来者不善,但是今日毕竟是驸马做东,闹得难看了,叶临脸上也过不去。沈汐没理会兄长,懒懒抬头道:“都是为陛下效劳。”
孙光冷笑了一声,这沈汐不过是靠着沈家这棵大树,凭着些狠辣手段树立了点名声而已,现在倒打起官腔来了。
顾沛递了个眼神给顾九丞,今夜怕是有一出好戏了,只可怜驸马,这场好好的夜宴被孙光搅翻了。顾九丞含着笑,夹了一筷子鸡丝送进嘴里,这孙光向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近来他父亲又在都城,他更是有恃无恐。
“陛下心怀仁德,可我听说少卿你的手段嘛……”孙光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