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叫人心烦。”他又掩着嘴对信王道：“如今信王进一步便可主位东宫，容他们如此闹着，怕是不好。”
信王斜了顾九丞一眼，他虽不怎么把顾九丞放在眼里，可近来他也不是没防着顾九丞。不过顾九丞这话并不无道理，他道：“那些个人平日里无事可做，也不想着为国效力，整日就知道写些酸文章。”
“可他们在京中素来有些名望，不少读书人都以他们为首，常常聚会相谈。这些读书人说不定哪日就考中了明经进士，入了仕途，信王还是拉拢着些吧。”
若是能被拉拢，那他也不至于如此烦忧，信王一摆手，皱眉道：“他们年纪不大，可人却顽固得很，又怎会被轻易说动。”
顾九丞垂着眼睛，沉默了半晌，又道：“既然是读书人，总讲究些风骨，寻常好处怕是劝不动他们，这些人还只能捧着，若是强抓了他们，想必又有非议。”
信王当然明白，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他道：“那就随他们去吧。”就不信这几个士子庶人还能闹翻天来。
“他们胡闹是小，可若那些流言传到宅家耳里，恐怕是不好。”顾九丞笑了笑，确认四周没人听见他们讲话，又压低声音道，“东宫不稳，于国无利，我们还等着早日叫你一声太子爷呢。”
这声“太子爷”将信王对顾九丞的疑虑消散了不少，也是，从小到大顾九丞都是个闲心玩乐的，母亲又早逝，如今虽有些功劳在身，可也成不了什么事。如今他才是在朝中历练最久的皇子，又何惧洵王。
“皇叔有什么高见？”
“我能有什么见地，只不过是混迹风月久了，也跟那些笔杆子打过几次交道。”
皇后望见了顾九丞，对他笑了笑，又侧头跟晋安公主说了些什么，晋安便也跟着看了一眼顾九丞，又捂嘴笑了起来。
“其实想拉拢他们并不难，这些人大多自视甚高，并不在意权势，若要他们俯首称臣，那就要皇侄有所表示了。”
“什么表示？”顾沣不解道。
“只要让他们知道皇侄你心怀坦荡，求贤若渴，那他们自然是能信服于你的。”
信王不得要领，道：“我就算愿意提拔他们，可这些顽固也不见得肯领情。”
顾九丞摇头，道：“他们不愿领情，那便不必抬举他们，皇侄尽可以提拔别人，只要让他们知道皇侄你有这份心便可。”
信王似乎是有些听明白了，无非就是提拔些小官小吏，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顾九丞又继续道：“而这人选也是要有讲究的，若是寻常人等，他们未必会放在眼里。”
信王思虑片刻，示意顾九丞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个人选十分适合。”顾九丞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信王不满地皱眉道：“你说下去。”
顾九丞略含歉意地笑了笑，道：“这个人并不普通，前太子舍人，傅绍秋。”
“傅绍秋？”那岂不是顾渂的人？虽说顾渂事发时，傅绍秋早已被贬去了地方，可之前的刺杀案说不定就与他有关系，提拔他那无异于是引狼入室。
顾九丞并不心急，他看着信王犹豫怀疑的神色，道：“我知道皇侄不放心他，可这其实也不打紧，调他回京做个样子便罢了，也不是真要收他做心腹。只要让那些庶人知道皇侄你不计前嫌，心胸宽广，那他们自然就会折服。傅绍秋进士出身，对朝事颇有见地，当初他因刺杀之事连累被贬，京中就有不少人为他喊冤叫屈的。”
信王虽然心中还有些顾忌，可顾九丞这话听上去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要能扫平这件事，日后再把傅绍秋赶到别处也来得及。他的神色松动了不少，拍了拍顾九丞的肩膀道，笑道：“多谢皇叔，待我回去思量思量。”
顾九丞忙称不敢，又提起近日新得了一匹好马。这时候秋娘也回来了，有个爱闹的孩子，殿内便再次热闹起来。
沈汐还未进殿，就听得从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小孩的嬉闹声、女眷矜持的笑声和皇帝时不时的讲话声，听上去就像是和和美美的普通人家，进了殿门，更是一幅兄友弟恭的场面。
皇帝一见是沈汐来了，便立即打趣道：“你来得正好，皇后正在说物色洵王妃之事，我想着这次不如让把你的好事也一道办了吧。”诸人还未开口，晋安便先笑了起来，她坐到皇帝榻边，道：“那沈大哥的婚事，阿爹也一起指了吧。”
说到沈博，皇帝便佯怒道：“阿博这几年也不肯成婚，竟引得阿汐也不愿娶妻，他这个兄长做得实在是可恶。”
沈汐打量着顾九丞，像是在思量皇帝的提议，又像是在好奇洵王妃的人选，好一会儿才笑道：“给洵王贺喜了。”
顾九丞看了眼沈汐，又笑了笑。皇后只以为顾九丞是害羞了，忙解围道：“如今亲事还未定，你这喜还是留着到时候贺吧。”
面对沈汐肆无忌惮的打量，顾九丞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对皇帝道：“宅家如今尚未大安，我理应效忠宅家殿前。”
“你的心朕知道，只是你年纪也到了，朕还听说你王府里没什么人，也该有个王妃照顾你。”放在从前顾昶倒不一定能有这心思，只是他如今时常见着顾九丞，便愈发上心起来。
“其实洵王这些年……”收到顾九丞警告似的一瞥，沈汐笑盈盈地噤了声，转而道，“不知皇后是否有了中意的人选？”
皇后看了眼皇帝，笑道：“这事我还未曾与宅家商量过，那索性今日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罢。朝中各家适龄女子虽有不少，但合适的左不过就几个而已，几番看下来，忠武侯家的女儿与新任鸿胪卿袁步的孙女倒都不错。两人皆刚满十七，又是出身这样的人家，我瞧着与洵王府倒都是相配。”
忠武侯与鸿胪卿皆非手握实权的权贵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