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最近洵王的情况不太好?”沈建说道。
“他?整个京城都在他掌控之中,他能有什么事?”沈汐噘嘴说道。
“那是之前太子没有掺和,现在不同了。”
沈汐听后皱起眉头。
当初东宫虚悬之际,除了顾渂外,拥立皇长子节王顾涵的呼声在大臣们中间是最高的。
节王性情和善稳重,启蒙最早,学问也好,对国事常有见解,本来也是颇受皇帝抬爱的,可是后来却被人在皇帝那里告发,说是节王在背后私自议论皇帝太过纵情书画,对朝事不够上心。
偏巧那阵子皇帝龙体欠安,正是烦心的时候,听了这话更是震怒,一气之下将节王贬为广阳王,迁去了房州。可怜顾涵还未到房州就客死在了路上,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震惊朝野。
当时年纪还不到二十的顾涵并无什么疾病,身体向来强健,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其中原由令人费解。
顾晔知道后,也是追悔莫及,他没想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决定竟令长子客死异乡。
节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那地方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节王真是死于非命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后来顾渂入主东宫,太子之争也告一段落,早逝的节王也渐渐不再有人说起,彻底成了往事。
小内侍急匆匆地从殿内跑出来,跟一个路过的宫女撞在了一起。宫女皱起眉头,瞪着那个小内侍:“成什么样子的,要是撞了别人,仔细你的皮!”
“是我没长眼,冲撞芦儿姐姐了。”小内侍忙赔笑道,又殷勤地替那名叫芦儿的宫女掸衣服,但是手还没触到,就被芦儿躲开了:“你这脏手也不知道摸过什么东西,可别脏了我的衣服。”这身襦裙是她新做的,今日她不用当班,这才穿了这身新衣,却被这毛手毛脚的小内侍撞了满怀。
小内侍赶紧道:“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回吧,下次我给姐姐从外面带好玩意儿进来。”
“呸,谁稀罕你的东西。”芦儿啐道,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又道,“你可警醒着点,这两天殿下心情不好,要是敢在殿下面前如此冒失,那几十廷杖你是躲不过去的。”
小内侍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心有戚戚地道:“谢谢姐姐教诲。”
东宫内的气氛分外肃杀,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疏漏就招至飞来横祸,就在昨天晚上,一个内侍因为上的茶烫了点就被太子撵了出去,杖责三十,怕是有阵子下不了地了。
事情的起因是源自昨天皇帝看到御史台上的奏疏,有人弹劾太子未经上报私自修建别苑。这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上奏的御史还提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太子为了加快工程进度,私自调动禁军。
未经皇帝首肯就私自调动京城城内的禁军,这个罪名比私修园子可严重得多,从古至今,有多少逼宫政变都跟私自勾结调动禁军脱不了干系,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这样的事情都格外忌讳。
顾昶也不例外。太子被狠狠训斥了一番,还被罚闭门思过一月。这次皇帝是动了气了的,孙贵妃急在心里,可是也不敢替儿子求情。
顾渂随手将茶盏掷了出去,名贵的越窑青瓷瞬间碎成几瓣。可顾渂仍旧觉得不解气,正四处寻找手边可以砸的东西。
太子舍人傅绍秋还未进门就见那茶盏砸在了脚边,他绕开瓷器碎片,走到太子旁边,道:“太子殿下何苦跟这些东西过不去。”顾渂看了他一眼,冷哼不语。
“快收拾了,再奉一盏茶上来。”傅绍秋吩咐道。门外的内侍赶紧将地上清理干净,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顾渂显然余怒未消,可是这件事又确实是他有错在先,如今他被禁足,只好扔些东西来出气。
他跟禁军飞骑的关系还不错,动用关系这才能调得士兵来帮他修建别苑,他自诩保密得当,却不料还是被人发现了。
“你说是不是信王指使人上奏的?”信王向来跟自己对着干,因此事发之后,顾渂第一个就想到了是信王的捣鬼。
傅绍秋点头,沉吟道:“信王确实可疑。”
见他一副犹豫的神情,顾渂更加不快:“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现在臣还不好说,朝中势力纷杂,不一定就是信王。”傅绍秋道。其实这也不见得一定是有人指使,就算没人授意,御史台弹劾太子私调禁军也是讲得通的,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小失小过。”
“但是这话傅绍秋不敢讲出来,若是讲了,定惹太子不快。只不过现在的疑问是,这事怎么被御史台的人发现的,听太子说,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格外小心了。
顾渂向来不喜欢傅绍秋瞻前顾后的样子,气道:“我看就是他!除了他,谁还会跟我作对!”
“是。”傅绍秋应和道。
顾渂摆了摆手,让傅绍秋先退下。这个太子舍人也算尽职尽责,只不过总是思前虑后,不够果断,李渂早就心有不满,但是傅绍秋又确实有才能。
有时候他将从傅绍秋这里听来的见解在皇帝面前一讲还能得到赞许,所以一时间顾渂也没想过要换掉他。
这几日除了太子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情传播在各级官员内,沈家三女沈汐入驻大理寺。名义为大理寺少卿。但是可是有实权的官位。
这其中隐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上沈府道贺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沈汐一概不见,她正在园子里看两个侄子玩耍,男孩们一人拿着柄小弓箭,对着标靶,射得认真。
大一点的沈鸣姿势挺拔,竟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了,而小两岁的沈颐还握不稳那张小弓,歪歪扭扭地拉开弓弦后却怎么也无法将箭射出去,沈鸣只好放下自己的弓,去替弟弟调整姿势。
沈汐置身事外,也不上前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