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到了家,傅宴和小姨才松了口气,小姨给我泡了姜茶暖了暖身子,傅宴八卦地问道:“是梁谷哥送你回来的吗?”
“恩。”我随口应道。
“那你怎么不让梁谷哥上来坐坐?”傅宴又问。
“你这么多问题,怎么不去问梁谷,”我冷冷白了傅宴一眼,说,“我要去洗澡了。”
小姨连连催促我赶紧去洗澡,我急急回到房间跟薄易发了个微信【薄易,你到家了吗?】
对话框孤零零的只有我的信息,我忽然想起刚刚薄易说的话。
他说“我说的‘好吧’的意思,是不会再在你面前打架。”
我的心里忽然暖洋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见他还没回复,我哼着歌去洗澡,谁想出了浴室,薄易还是没理我。
我担心薄易在这样的台风天会出意外,急忙给薄茹晨发了个微信【薄易安全回家了吗?】
【嗯,到旅馆了,跟落汤鸡似的,在洗澡,你要和他说话吗?】
【咳咳……他不是在洗澡吗?】
【洗澡也能接电话啊,边洗边和你聊】
薄茹晨发完这条,又配了个邪笑的表情。
我有点面红耳赤,只好回了两个【不用了。】
台风天持续了两天,S大才开了课,而我万分期待的钢琴课却换了老师,连续一周Masked Professor都请了假,这让我有点失望。
我悻悻出了校园,有点无精打采。Masked Professor是生了病吗?不然怎么会请了一周的假。
心头困惑不已,可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今天傅宴没课,我孤独地走出教室,在公交车站等车,忽然背后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头,居然是那天的那群混混当中的一个小结巴。
“喂……喂……又……又见面了!”
我谨慎地看了看他背后,好似没有看到三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事吗?”
“你……你跟薄易熟吗?”小结巴又问。
我迟疑了阵,这要回答熟还是不熟呢?
“不要担心,这……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不能打你啊……”小结巴又解释道。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微微松了口气,说:“你是找薄易有事吗?”
“我……我们三……三三哥有句话要跟薄易说,你……你你替我转告他……”小结巴说的困难。
我干干地扯了扯嘴,问道:“什么…什么话?”
“让……让他解决了那个蒙面教授,我们……三……三三哥就饶了他。”
“Masked Professor?”我瞪大眼,紧张问道。
“MA……妈什么啊。对……对,就……就是他!”小结巴有点激动。
薄易怎么会跟Masked Professor扯上关系,而这些小混混为什么要解决Masked Professor?今天教授没来上课和薄易有关系吗?
“你们三哥为什么要解决了教授?”我问道。
小结巴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我们,三……三哥看……看上了音……音乐系的一个妞,谁想……谁想那妞,竟……竟然喜欢那个蒙……蒙面的教授,我们……三哥……”
没等他说完,我就跳上了刚到站的公交。
小结巴意犹未尽,冲着我大喊了几句:“喂……记得……记得告诉薄易,不然我们三哥,不……不会放过他的。”
我没有上回家的公交车,我上了去博弈旅馆方向的公交车,到了旅馆,前台有几位住客在办住房和退房手续,柜台的工作人员有点忙,我环顾四周,终于看到刚刚送客人出门回来的林经理。
我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急急问道:“薄易在旅馆吗?”
“许小姐,你跟老板打电话了吗?”
“我打了,他没接。”刚刚来的路上,我跟薄易打了一路的电话他都没接。
林经理面色为难道:“老板今天可能不适合见你……”
“他在楼上吗?”我又急急地问道。
“是,可是……”
“我有些事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了。”我急急道。
“许小姐……你等等……”
我有些焦急,没有理会林经理,径直上了三楼,我推开了39号房间,空荡荡的没有见到薄易的身影。
我准备下楼问林经理,现在旅馆里哪间房间属于薄易的私人房间。
还没下楼,背后就传来了幽幽的声音。
“你找我?”
我骤然转身,见薄易站在我面前,他脸色发白,眸色无光,整个人黑眼圈很重,显得很憔悴。
“你有问题要问我?”他立在远处,穿着白色的外套,整个人像是漂浮的骷髅般虚弱异常。
我走近了一步,看着他毫无光彩的眸光,焦急地问道:“Masked ……”
Masked Professor几天没来上课和你有关系吗?
我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口,而眼前的人却忽然重重地倒了了下来。我显得猝不及防,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可他还是倒了下来,他很高大,头却无力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有点招架不住,身体颠簸了会儿,才定在了原地。
“薄易,你怎么了?”我担忧地问道。
他没有吭声,喘息声忽强忽弱,而我这时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就像是一个热烘烘的暖手袋。
“薄易,你病了?”我猜测道。
枕在我肩上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唇中溢出了一句:“可能吧,有点累。”
“你要去看病吗?”
“不用。”
最后,我在他的指引下,把他扶到了旅馆的露台,旅馆有个特别大的露台,台风过境,阳光如初,露台上种着一排不知名的花争奇斗艳,芬芳异常。
他躺在了躺椅上,半眯着眼,问我:“你来找我有事吗?”
“太阳那么大,你那么虚弱,要回房间休息吗?”我问道。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道:“晒晒太阳就好了。”
明明都发烧了,还晒什么太阳。我有点无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薄易冷冷道。
我犹豫了会儿道:“我刚刚遇到了小结巴……他说……”
“他说什么?”薄易眉宇微蹙,脸上还带着戾气。
“他说让你解决音乐系的一个教授,否则三哥不会放过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说的就是那位Masked Professor”薄易猜测道。
我点点头:“恩”了声
他眼眸又淡又凛冽,薄唇苍白:“所以,你担心我已经收拾了那位蒙面教授?”
“薄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薄易生气,小心翼翼道。
他似乎沉默了很久,黑漆漆的眸光有些寡淡,半天才开口道:“我想喝水。”
“哦,我去倒水。”
我迅速转身去楼下倒了杯水,上了楼,露台上的太阳更盛了,我半眯着眼说道了:“太阳这么大,我们还是回屋吧。”
我正欲把水杯递给薄易,发现他阖着双眼,双手交握,搁在腹部,神态沉静地躺在躺椅上。
明明炙热无比,灼灼难熬的阳光对他却丝毫没有影响。
他可能太累了,我徐徐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真是个固执的人,发了烧,不去看病,还偏要在太阳底下睡觉。
我把水杯搁在了躺椅前的矮桌上,有些担忧,可思来想去,他这么高大的人,我是抬不动了。
就算让林经理上来帮忙,也只会吵醒他吧。
怎么办呢?
我灵机一动,又下了楼,再上楼的时候,手上多了把黑色打底太阳伞和小扇子,我一只手打开了太阳伞,替薄易挡着太阳,另一只手挥着小扇子帮着他扇热。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他也不见醒转,额头上的汗珠倒是越来越密。
我腾出手,找了张纸巾帮着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动作轻微,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
他的眉头忽然紧蹙,一只手猛然间抓住了我的手臂,嘴角微动,囔囔自语:“救救我,救救我……”
“做噩梦了吗?”我有些疑惑。
这场噩梦让薄易不断摇头,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手指紧紧困住了手臂。
我好不容易挣脱,他也睁开了眼。
我递了水杯给了薄易,低声道:“薄易,你先喝点水吧”
他短短回道:“谢谢。”
“你病了多久了?是台风天淋了雨,所以才病了吗?”我追问道。
他微微抬眼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显得有点抱歉,糯糯道:“对不起,薄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薄易反问道。
这样的薄易显得虚弱无助,再也不张扬跋扈,容易暴怒。
我有点不适,微微动了动唇,小声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生病吧?”
“和你没有关系。”他淡淡回道。
“刚刚你做梦了吗?”我小心试探道。
他的眸光微动,没有吭声。我又试图劝说:“薄易,你以后别做危险的事情了,不是在我面前不打架,是永远都不要和那些小混混在一起了。好吗?”
我忽然开口的话,让薄易漆黑的眸光里起了涟漪,我看的出他有些震惊。可我还是有些不吐不快的冲动。
“你的爸妈一定很疼你,才会在你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把一间旅馆交给你管理。所以他一定希望你……”我顿了顿,看到薄易脸色骤变,后续的话戛然而止。
“你想教训我了?”薄易眸光冷冷,低声质问道。
我欲言又止,咬了咬牙才道:“薄易,我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你来找我仅仅是因为Masked Professor?”他忽然起身,眸光如浓墨,浓烈又尖锐,
“对吗?”
最后的“对吗”二字,仿佛两颗尖锐的钉子不偏不倚地扎在我的心里。
我驻足原地,低着头,看着太阳底下拉的长长的身影。
“薄易,我只是……”我想解释些什么,可最后看来都很无力,我无法撒谎,我来这里是担心Masked Professor,担心那位蒙面教授。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色苍白,薄唇毫无血色,他那样冷森森的眸光里是深深的失望。
“我只是担心教授。我担心你会冲动,会伤害他。”我诚实地回答。
他冷冷笑了声,微微点了点头,可那样的眸光里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失望。
我看的出,他对我太失望了。
他还在生病,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却不是来探望他,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所以……教授在你眼里比我更加重要对吗?”他的眉宇隐隐湛动,涩涩开口。
我咬唇,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想哭,刚刚的自己是不是伤害了他。
“薄易,你可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教授是让我重新燃起梦想的第一个人。”眼泪没忍住地往外溢出,我咬着唇带着哭腔道。
“你见过那位蒙面教授的真容吗?如果他外表丑陋无比,不堪入目。你还为他说话吗?你还会尊重他吗?”薄易神情淡漠,口吻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