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无心,本想路过你轩,看看便罢。”又是笑,却比刚才开心得多,“哪曾想到四郎……”
“我也不曾想今朝身边的,是那日笛声人。”我深舒一口气,“是吧?缘分至今罢了。”
“有点措手不及。”
我扬眉瞧她,“我太差?你措手不及迎接?”
她面色微红低眉羞涩,“四郎尽会说笑。”
看她的样子,我也笑着。
两心同,傲清风。
今吾为帝,身边佳人,却猛然记起“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念起旧人,又恐负了身边之人,勿念旧人,却又深感悲哀。此为何故?
——噫吁嚱,故人远去,佳人为新。新欢旧爱,何以为真。
“我也有些措手不及啊。唉……”久了久了,我竟念叨了出来。
“四郎为何有此感?”
她一问,倒是把我问懵住了。
“啊……”我又是恍然,“唉,一夜的时间,祖宗大业全都在我手中了,何人会从容不迫……唉……”
刘若听了不假思索的点头。
“我甚至是怕了,怕了……”说到此我一声苦笑,又看她,“有你伴着,再怕,也好应付。”点了下头。
她笑——若她如花,若她如花……
刚说措手不及,本来是想,她来的太突然,我接受的太突然了……不想想着想着念着念着就说了出来……真是,真是……
“四郎最近忙,也没想起问你。你平常在轩里,都干嘛啊?”
我一声啧——诶对啊,平常我都干什么啊?
尤其是冬天,冬天……诶也对,我冬天都不在宫中,也基本都是出去过年的,出了正月我才会回来。
以前日子真是安逸。
“冬天嘛……”我摸摸下巴——该刮胡子了。
成刮了罢,不然邋里邋遢的,顾不上这么多了。
“白天忙,晚上就叫三五个好友过来饮酒,醉了就歇歇,不醉呢,就闲玩玩呗——无非就是作画吟诗对对子。”
“好文雅啊。”
我一撇嘴,看她满眼的欢喜,我也有几分想笑。“文雅?等有机会让你看看什么不文雅。”
刘若一愣——转眼思索,“算了我可以想象了……”喃了一句。
“岂止想象,那日你银枪横扫霸道的很,至今难忘。”
刘若了笑的突然不小家子气了,一阵的爽朗。
也不能说之前的是小家子气,就是,女孩子家家的,但不拘束很自然,此一来更是自然,平白的爽朗。
“诶我觉着改日,我们可以再比试比试?”说到此,我也不知觉得兴奋着,坐正了身子。
刘若脸红,别过头去。“又是取笑。”
我含笑不语。
“哦对你刚问我都干什么是么?”
刘若转过头淡然自若,点头。
“夏天的时候,没事儿干要么就是饮酒,要么就是喝茶。经常是独坐在轩外。”我抬头看着雕梁画栋的棚顶,回想着,“啊……孤独,但也是挺好的。挺安逸,带着几分困意,却不疲乏,那感觉不错。”
她许是见我沉迷着的样子,有几分好笑罢——竟乐出了声。
我不语。
“我在永思轩,看到了不少画作?”
他此一说,我的脸瞬间就冷了。
也不知,她看出来没。“有的盖了印章,有的没有?”
我接着不语。
“看起来,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我点头。
“那些没装裱的,是一个人的手笔。装裱了的,其中有一幅是那个人的手笔,剩下的都是我的。”
“如果你看到一幅谁都有的画,那就是老爷子的。”
这个问题,如果深问很尴尬。
“我看那装裱的手法,也都是一样的。”
“嗯,都是我自己弄的。”
“那些没装裱的画,保存的也好精心啊。”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愿也别知道,也别想去知道。“那为何不装裱上?”
“她的画基本都不怎装裱,画完了就往那儿一放。”
“哦……”她应了一声,“她,是谁?”
我猛地转头看她,她与我对视,先是茫然,再是不自在。
——我要怎么跟她解释?
“曾经。”我差点儿说成了故人。
为何,为何有了她,我还忘不了冷梦轩?
十多天来,怎就不行呢……
我含糊,她要多问——我不能容她多问。
她要问,我直接起身,前去小火炉那边把烧酒壶一个个拿下来;一共,六瓶。
掐着烧酒壶,放在了小茶几上的空盘上。
“喝点?”我掐着一瓶问她。
她笑,很干脆的拿起一瓶。
与她闲谈——纸上墨荷,游云诗意。
漫谈,慢谈。慢饮,漫饮。
不一会儿,鹰王便回来了——他回来得倒是快?
“传。”我一壶酒没喝完,就回来了。
见他拿着奏折、信封、几张信纸。
“我哥怎么说的?”接过他手中一沓,我轻咳了一声。先看了一下修罗王的归顺书。
“他说,宫中行事切记小心。”
我点头,归顺诏书放在一边,“你去按我的口气拟一封册封诏书。刘一云为边疆抗敌总元帅,修罗王南宫刹,为大清帝国附属国修罗国国君,奉旨驻守抗敌。其余按部就班,各自为自己驻守地区总元帅。”
我将道贺文和归顺书捏在左手中,排在了小茶几上——至于师哥的家书,我得看看。
顺手,放在右手边的垫子上。
“师哥的烟草要没有了罢?”我垫了垫烟杆儿上的蓝色锦囊——不勤抽都要没了。
又将锦囊中的纸条拿出来,递给了鹰王,“去叫下人配好了送来一份,剩下的,你下次去前线给我哥带过去。”
“是……”鹰王应声接过。
“国印、玉玺。你明天去准备一下罢。”又把小茶几上一堆文件推到茶几边,“这些你拿走,把圣旨拟好了盖上我的姓氏印,就可以去歇着了。”
“是……”鹰王接着应,转身,去书桌那边研墨,书写。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盖上姓氏印,给我看了下。
因名字改的太匆忙,姓名印也没好弄。而且我登基才一天不到,玉玺也没有雕刻。
“行,你回去罢。明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