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死相之惨,心中,不免动摇了些。
对顾自忠甩了下头,示意他看看还有气息没有。
顾自忠探了下气息,又摸了下脖颈上大动脉,抬头看我,“仙帝,已经殁了。”言罢,他把帘拉上了。
我的目光一直是没离开过老寡妇的尸体,拉上了帘子后,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方,“把那四位太医叫进来。”
………………………………
我坐在老太后寝宫内的客堂中,饮茶。
四位太医进来后对我行礼,又往卧房方向看去,却没看见老太后,也没听见老太后说胡话的声音,只看到了金黄的帘子。“老太后之前是什么病?”
“回禀仙帝,老太后心悸的厉害,最近不知怎地,又高热不退……”
听罢,我点了下头——难怪说胡话。
茶碗一放,正坐。“你们四人,可以告老还乡了。”
此言一出,四人怀疑着的心,也马上落下来了。眼神,透露了一切。
“问该问的,做该做的。”见他们四人面面相觑,这那的道了一片,我恶狠狠道出此句,“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们,事后临走,去内务府找刘萱琦刘大人,领银三百。你们,就再也不要出现了。”
我右手一甩,别过头去。
四人还是面面相觑,这那一片,我不理。
他们谢过恩了,我才转过头看向他们。
“当然,如果你们想直接回老家,那就更简单了。”听我的话后,四人目光又是一变,我故作不知,端起茶碗,轻呷一口。又放下,“还剩了路上的盘缠。”
“仙帝饶命仙帝饶命……”又是一阵的求饶。
“该怎么做,你们都清楚。”我冷哼了一声,刚端起盖碗,又想起几分,随手一扔,盖碗掉在桌上水撒了一地,盖子打碎了。“老太后,心悸而亡。”
“是是是……”四人答话唏唏嘘嘘。
“朕走后三刻,再报丧。”屋里好安静,桌上的水滴在地上的声音,都特别大。那盖子摔的稀碎的声音,更是响亮。
“摆驾永思轩。”
“仙帝摆驾永思轩——!”
——那茶碗没白摔。
敲山震虎,打洞喝鼠!谁虎谁鼠,自心清楚。
老寡妇本就该死,看顺昌帝的面儿我不杀他妻,不杀他子,不杀她子孙后代。可他们妨碍了我的皇权,我的江山,我不得不杀。
再者说,杀他们,算得了什么,一切碍我皇权,妨我统治者,必杀。
她一先皇留下的老寡妇,早不该活着,杀她不但是理所应当的,还得是杀晚了。
那些该杀的人,今天我杀一个,明天我杀两个。以儆效尤。
老寡妇一死,我看她王氏一族在朝中,还有何猖獗之力。
若无朝中那么多她们家姓的大臣,给老寡妇天大的能耐都不能拦来那么大的权——也是,不是亲儿子做皇帝,不拦白不拦,自己个儿有权有势了,过日子岂不舒坦舒坦的?
如今他死了,王氏大臣就再没有主心骨了,谁还为他们撑腰。唯利是图,那群人不但不例外,还会把这个词诠释的惟妙惟肖,一盘散沙了暗地里就肯定是你争我斗。
估计之前也少不了,老寡妇还得给他们好处帮助他们斗,最后不管斗的赢还是输,老寡妇都渔翁得利。
也是因为这等的不负责任,导致政权紊乱。
杀她,也是杀了一个遗害江山的罪人。
“顾自忠,你说朕做出这些,对,还是错。”路上走马观花,还有些盛开的碧色梅花,淡雅的很,与我心头之事,显然不搭调。
“仙帝,奴才斗胆。此时依着奴才看,无对无错。”
——嗯,我倒是喜欢他这种说法,没有阿谀奉承着朕。
“你接着说。”我想着,他便不再说了。
“奴才看来,成王败寇,您成了,那不该成的人自然得下去。”他陪笑着。
我轻点头,却微微皱眉。
“奴才妄言了……仙帝恕罪。”
我挥了挥手,没答他话。他也知趣,便不再言下去了。
回到永思轩,午膳刚端进去。
刘若与我说话,我也是嗯啊的答应,偶尔间断的说一句,心不在焉。
她在为我布菜,我却似乎听到了报丧的声音。
“听。”我看着她在布菜的手,道出这一字。
她恍然一愣,手僵持住了。“怎么了?”
“是不是报丧的声音?”
“报丧?”
“兴庆宫王氏殁了……兴庆宫王氏殁了……”徐徐传来。
“哦,真是啊。”她放下银勺银筷,站直身子细细的听着。“兴庆宫?”
她似在自己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我。
我不在意,“顾自忠。”拿起了筷子。
“奴才在。”
“去,通知思书院。思书院若想去看,便让人压着去看。”
“是。”
“兴庆宫上下,按我说的办。”我看着菜肴,沉了一口气。“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
“有什么不妥吗!”我银筷子一放,冲身后喊了一声。
“仙帝息怒……奴才马上去办……”行了礼,溜溜出去了。
——现在的奴才,越来越不懂个规矩了。
刘若入了座,瞧着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看着菜肴,又抬眉看了一眼她,深叹了一口气,“吃饭罢。”动筷。
她见我不想说,也就不多问,一起吃。
王氏一死,我的心头之患也就去了一半儿了。
按理说我应高兴才是,此时面对佳肴,却无饮食之心。
“雨若,那王太后死了。”我吃着,银筷含在嘴里,看着佳肴,道出此句。
她在吃着,听我此言也放下碗筷,“是啊,刚来报的嘛,四郎还是先我一步知道的。”
“八贤王那边,口朕要怎么堵呢。”
她思索着,给我夹了一口菜。
“不妨厚葬,也是慰藉臣心,卖个好人。”
“仙帝仁慈爱民,甚至于不忍杀亡国之君、亲王、太后。大慈大仁之心,亘古未有。八贤王有什么资格可以来抱怨,来怪罪于仙帝呢?”
听她此言,即便是假的,心中也是平淡了几分。
抄起银筷子,将她夹来的菜肴塞入口中,又放下银筷子。
“但愿如斯。”
她笑着,夹着菜,放入我的盘中。
“正是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