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话音落,我双手放在琴弦上,微微闭目——乐谱我真的不大记得了……
没辙,凭着感觉来罢。
说时迟那时快,我琴音一起,这箫声就跟着。
回旋婉转,箫声渐响,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箫声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如此,我差点儿停了下来。
这可这让人惊讶……这曲子,他什么时候学的?
而且那箫声,与我那年的箫声几乎差不大多。
有时候听乐曲,听得不一定是音准,而是意境——俩人儿吹奏的萧,声音意境竟然如此相像,这可甚是奇怪……
禁城有曲艺师能将我这《仙境》吹奏的惟妙惟肖,无人不赞叹。
然而于我演奏而来,好比伽蓝殿前耍大刀——嗯,有几番这样的意味。
总觉着,他的箫声中缺意境、感觉。哪怕是几分,也差的好远,好远。
而如今师哥一声,我便听出这意境与我所吹奏与表达的意境,那样的像。
不行!——我不能输给他!好歹这我自个儿编曲!
声音愈发连贯愈发得快,快到什么程度?是我编曲的时候的两倍还多。
不过我与师哥没有一种比赛的感觉,倒是像一种……即兴而起的感觉。
虽然是如此的说,但我也没少给他下绊子——可奇怪的事,他竟然都接住了?!总觉着,他像是料到了一般……
不像是练习过——练习得再熟练,也是死板的。不像书法,临帖能临出古人的字骨。
一曲已罢,我几乎累的手颤抖,最后一个音儿都打颤儿了,师哥照样颤抖着接住……
不清楚是热,还是我着急,现在累的一后背的汗。
“不错,不过,这不是《仙境》。”师哥收萧,浅笑而已。
他倒是不累……
“不过,你这一曲可比那仙境好得多,巧妙得多。”
听了此话,我看着琴弦发愣——嗯,节奏是仙境原曲的两倍,而后曲末,我皆是即兴而起。
“哪里巧妙?”我且侧目,抬头看他。
师哥将萧插在腰间,摸摸下巴,“如何说呢……”
“你所改的《仙境》本是淡雅之曲,意境中带着几分向往三清幻境,五行之外生活清雅,宁静无躁。”
我小声的一笑,“若如此,《仙境》岂不为巧夺天工之曲了?”
师哥目光一侧,又看向我,点了下头,“是的,本身就是巧夺天工之曲。”
此话给我听得一愣——我就是即性而改,将别的曲子我认为美妙的地方拿来,东拼西凑,把我认为所有好的意境拼凑到一起,这就巧夺天工了……?
“有那么玄?”我微微惊讶——我记得,只有宫廷乐师有很大的赞叹《仙境》一曲若仙境,那也可能是因为我地位的问题,不是我弹奏这么多年了,曲子几乎没换过,我怎么没发现这是一曲巧夺天工?
师哥又是一点头,“嗯,此曲于我看来,人间再无此曲。”
“那现在呢?”见师哥不解,又解释道,“我现在节奏加快,即兴而起。有何绝妙之处?”
“那你觉着有何缺点?”师哥一直是浅笑。